1.前尘[第2页/共3页]

令容点头，内心确切是欢乐的，想笑一笑，眼泪却掉得更加凶了。

还真是他啊。

那会儿还是初夏，令容才叫人做了豆糖粉饺，吃得心对劲足，在后园漫步消食。因感觉热，叫人回屋去取团扇，坐在牡丹丛的青石上小憩，不知怎的睡了畴昔。

厥后府里获咎了宫中权贵，被卷进一场莫须有的谋逆案，男丁尽数问罪。因宋建春在潭州为官，令容的娘亲便只好携她到潭州餬口。

现在傅益被赦免，和离的事就无需再拖着了。

那男人却盯着她问道：“你要跟宋重光和离？”见令容愣着没答复，便道：“若和离了，我娶你。”说罢，留下风里模糊的酒气，回身走了。

满腹劝说的话终化为感喟，宋建春踱步出门，叫令容回屋安息。

令容心境甚好，一起瞧着风景，闻声堆栈酒坊中很多人在群情朝政新帝，批驳不一。令容心中猎奇，这日晌午用了饭，临上马车前向宋建春问道：“娘舅，当今圣上真的是那位骨气大人吗？”

马车走在山坳间，前后不见堆栈民宅，只能咬牙前行。

骨气大人名叫韩蛰，出身相府，文武兼修，因生于惊蛰，便取了这名字。

没想到短短一年光阴，韩蛰安定兵变，手握重权，竟能让那荒唐无能、穷奢极欲的昏君禅让帝位，重整国土。这回哥哥能蒙大赦，算来还是该感激他的。

倘若宋重光没许过那些信誉，倘若她对宋重光情义不深，或许能对妾室视而不见。

令容推窗望着暮色覆盖的宅院，轻舒了口气。

可眼泪却越掉越疾，直到那张宣纸被眼泪泡得皱巴巴的，令容才红着眼睛昂首，向宋建春施礼道：“哥哥能撑到现在，端赖娘舅办理照顾，令容和哥哥铭戴德德！”

目光稍抬，箭身卷着帘子，犹自颤抖。

令容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垂眸低声道：“令容情意已决，还望娘舅成全。”

七年前，令容还是靖宁伯府傅家千娇万宠的二女人，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令容已不记得当时心中有多痛了，只清楚记取当时的动机――和离。

宋建春大怒，将宋重光狠狠抽了一顿，过后，阮氏却仍做主将那女子纳为妾室。

“说甚么见外的话。”宋建春感喟，眼圈也是微红，“先别多想，娘舅明日要进京述职，带着你一道去接他出来。”顿了下，语气非常游移，“重光的事真没有转圜余地了？”

令容坐在车中，靠着软枕入迷。

“又胡说！”宋建春板着脸责备，却仍点头道：“是他。”

隆冬傍晚，暑热犹在，潭州刺史府的后院中风送荷香。

令容乃至来不及惊骇害怕，来不及看暗箭来处，来不及想她为何会遭暗箭，是谁暗害她，认识便敏捷恍惚。认识抽离身材的顷刻，她仿佛看到有人站在高岗松亭中，望着马车嘲笑，神情阴鸷。

令容提着裙角走向水边敞厅，脚步仓促。轻巧的荷叶纱裙随风扬起，勾住道旁花枝，她满心焦灼，没耐烦留步去取开，就着裙子扯断花枝，也来不及摘，带着残枝三两步跨进厅中。

回到住处，令容将那皱巴巴的宣纸摊开，细看了好几遍。

表兄妹算是青梅竹马，自幼处得和谐，已谈妥了婚事。傅家遭了难，舅母阮氏虽不欢畅，娘舅和表哥却还跟畴前般照顾。到令容十七岁时，由宋建春做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