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死灰[第3页/共3页]
殿前铺设的金砖坚固冰冷, 虽是隆冬时节, 冷气却仍往膝盖骨缝里钻,又凉又疼。因永昌帝说了要安息, 刘英也没敢打搅, 试着劝了几句, 见甄皇后长跪不起,只能摆出惶恐的姿势,在旁温馨站着。
伉俪俩相对无言,永昌帝脸上的烦躁消逝,代之以些许不舍,而后转为冷酷。
她闲坐一夜,已将后路衡量清楚,眼神暗淡而果断。
忍着膝盖的剧痛走入殿中,没了外人在侧,永昌帝又规复冷酷姿势,“朕不想见你,皇后该当明白。”
永昌帝沉吟半晌,点头同意。
次日,永昌帝便召韩蛰和韩镜入宫议事,只说甄皇后因疏于管束家仆亲朋,甚为自责追悔,已缠绵病榻水米不进。因太子年幼,须有人教诲,韩镜年龄已高朝务繁忙不敢劳动,愿请韩蛰微太子少傅,咨询韩蛰的意义。
“亲朋家仆疏于管束束缚,仗势欺人,是臣妾的不对。家父身在朝堂,有朝务缠身,不免顾问不全面。”甄皇后端然不动,迎着永昌帝的目光,不闪不避,“臣妾的亲眷做错事,天然该按律法惩办。但罢相的事――克日朝堂上群臣谏言,皇宫外百姓激愤,家父未敢上疏请罪,并非不敢承担,是怕流言之下意气用事,反会令小人得志,难以在朝堂为皇上分忧解难。”
这态度已是清楚,甄皇后的一颗心完整坠入冰窖。
周遭内监的目光虽躲闪而埋没,却如锋锐的针刺在身上, 她脸上似感觉烫热,内心却凉透了, 咬着牙,垂目端跪,仿佛无数次跪在佛前祷告。
甄嗣宗的那点权力,算是永昌帝勉强能摆布的相权,永昌帝当然明白。
风吹过殿前,卷着暑热, 却驱不散地上寒意。
甄皇后毕竟是中宫皇后,太子的亲生母亲,御史们闹腾废后的时候义正言辞,现在皇后驾崩,拿她的性命做出交代,丧礼昌大寂静,谁还敢多说半个字?
……
伉俪俩之间,便再无别的话可说了。
“你们甄家做的那些事,让人骂了半年,都骂到朕的朝会来了!”
范自鸿愣住,为甄皇后的死而欢畅,也为运营突然被打乱而烦恼。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吱呀拉开,永昌帝伸着懒腰跨出门槛,却俄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