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食谱[第1页/共3页]
侧间算是个小书房,因设在起居之处,陈列得随便。临窗的瓮中养了水仙,碧叶翠绿,水仙旁则是张书案,上头笔墨纸砚齐备,檀木小架上悬着玉璧,玉璧旁倒是个荷叶托盘,供着暗香果子。书案后是把圈椅,铺了缎面褥子,夏季坐着也和缓。靠墙则是个古拙大气的书架,摆了些书和器玩。
那范自谦本年二十岁出头,年壮气盛,常在外打斗肇事。因他府中有钱,哪怕打死了人,或是威胁利诱地封住苦主的口,或是往衙门里使些银钱,总能停歇下去。
韩蛰却说,天子犯法尚且与百姓同罪,何况是范自谦?皇上威武圣明,若听任这类报酬非作歹,终究损及的是皇家颜面。他食君之禄,忠君事主,怎能是以等小事伤及天子英名、朝堂严肃?
给那些仗着权势罔顾法度、逼迫百姓的人在年节前添堵,韩蛰一贯乐意为之。
兄妹俩又坐了一阵,待傅益分开,令容临时抛开韩蛰的事,往杨氏那儿去了一趟,陪着杨氏说话剪花,见婆母眉开眼笑,稍稍放心。
令容初入银光院时,姜姑就曾提示过,说韩蛰性子抉剔,极不喜人随便碰他的东西。
不过半天,这事儿就传遍了京师朝堂。
不然,以韩家谋夺天下的目光,何必为这点小事费心吃力?难怪韩蛰这几日没来银光院,看来这桩莫名其妙飞来的婚究竟在叫他憋了恶气。
韩蛰的官职虽只四品,行事却比刑部尚书还短长,加上他祖父是尚书令,父亲是门下侍郎,叔父又是御史大夫,一家子手握大权的高官,京兆尹正嫌这山芋烫手,见那人还持有朱批文书,当即镇静地将案子交了畴昔。
因韩蛰迩来没过夜银光院,令容胆量稍大些,虽不触碰,却也将屋舍安插瞧了七七八八,连同书架上搁着哪些书都瞧了一遍。见到那本食谱时,她实在感到不测,背动手儿细心打量了几遍,那书被磨得有点旧了,边沿乃至起了褶皱,明显是经常翻阅。
这几日他早出晚归,大半时候都耗在锦衣司里――倒不是为了范自谦的事,那不过他顺手为之,繁忙的是手里压了半年的两件案子,筹算在年节前结了。
范贵妃传闻哥哥被人套住,便跟永昌帝委委曲屈地哭诉,说韩蛰这必是挟私抨击,他那哥哥即使恶劣,哪会做没法无天的事,竟要抓紧锦衣司严审?案子从京兆府交到锦衣司尚需天子点头,那韩蛰私行插手此事,是罔顾法度、滥用私权!
姜姑见她每次瞧过后都会抚平褶痕,原样放回,便也没劝,还沏了茶给她放在书案上。
现在得知那人是他大舅子,永昌帝悔之不及,欲令韩蛰部下松些。
――恰好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免得流到别处后被范家做手脚。
这会儿既闲着,便又拿出那食谱,坐在铺得厚软暖和的圈椅里,渐渐瞧起来。
传闻范自谦连半个时候的审判都没熬住就招了,打斗伤人,罪过无可狡赖,按律当徒三年,流三千里。因念范家曾于社稷有功,事君忠心,免了放逐之刑,只押于狱中。
这回范自谦入山寻欢,因一名猎户惹他不快,一言分歧便拔刀打单。谁知那猎户是个硬骨头,不吃他恐吓,两相争论起来,范自谦拔刀相向,砍断了他两条腿,还伤了眼目,撂下几句狠话便扬长而去。
厥后范贵妃被送入宫中,永昌帝为举高她身份,授意范家捐了些军资,而后破格封了个县候的爵位。范家有钱有权,更有范贵妃的势,那范自谦的伯父又在外当着节度使,一时候鸡犬飞升,在都城横着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