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京城小雨[第2页/共3页]

鞋子踩在青石板上一个个浅浅的水凼上，溅起一片片极浅的水花。精密的雨滴哒哒地落下，像精密的寒针刺入肌肤，扎在心上。

“部属有罪······”

“少爷······”

仿佛是雨幕浇灭了统统喧闹，静得能闻声雨滴打在身上，湿了光亮柔嫩的布料的声音。

“我······”

杜嫣不会骂人，翻来覆去也就是这么几个耳朵都听出茧子的词。之前听着，就像是看一只扑不到皮球的小猫发脾气。词穷的模样，倒有些好笑。

只是，他没想到，杜嫣死了，真的死了······

但是，杜嫣的声音，以往要听出茧子的简朴的几个词，却一遍遍合着冰冷的雨滴扎在心上，刺得内心模糊发疼。

“内里的雨已经下了大半天了！”

“我说我晓得了！”鄢霁语气一重，面前一盒白玉棋子，面孔映在无瑕的白子上，面色比白玉更白；手里捏着一枚墨玉黑子，棋子剔透的墨色跌在眼里，瞳眸比墨玉更黑。

记事时，烟族里另有很多人对明楚人及官府仇视极深。父亲为了表示与烟族“亲如一家”，经常把他和姐姐送到烟族的寨子里“小住”。除了乳母和姐姐，身边满是烟族的人。他作为烟州知州的嫡长公子，烟族族长对他客气，不代表其他对汉人仇视的烟族人对他客气。安闲应对漫骂打单，防备暗箭毒虫，是他学到的第一课。

“你毁了我一辈子！你就欠了我多少！”

蒋衍一滞，不甘心肠低头道：“是。部属超越。”

明楚历1008年，七月二十。舒悫鹉琻都城，细雨。

······

影象里的少女柔媚地笑着：“那么，主子，你会么？”

······

清雅舒和的淡淡香气满盈在简练洁净的仿佛棋秤上的吵嘴子的书房里。蒋衍排闼而入，神采里透着焦心，粗声道：“少爷，封朗已经在内里跪了三天了！”

“我杜嫣，不为婢，不为妓，不为妾！”

“你毁了我一辈子！你就欠了我多少！”

鄢霁淡淡地朝二人一点头，回身徐行向苍翠竹林掩映下的后堂走去。青石板上凹凸不平的坑洼被雨水填满，聚成一个又一个水涡。鞋子踩在上面，溅起一片片极浅的水花。

“是，你有罪，我也有错。”

“我晓得。杜嫣死了。”鄢霁声音略沉，拳头微微一握。

最后化成了个不到他胸口的小女孩儿，仰着脸红着眼睛朝大声他喊：“我没错！是你们不讲事理！都不讲事理！她欺负人！你包庇她！你也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

少女拍着桌子，柳眉一竖：“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懂不懂！你如许婆婆妈妈瞻前顾后的，比及猴年马月了！”

封朗压抑的一声应诺消逝在淅沥的雨声里，蒋衍快步上前将他扶起。

只看到他得天子正视，年纪悄悄身居高位，不晓得他一步步明天，如何艰巨。文人骚人们热诚起人来，比袒胸露腹的蛮族高超很多，武将侠士们替天行道起来，直接抡拳拔刀。

少女的斥责的声音一遍遍回荡，鄢霁微微抬头，有冰冷的雨滴滑进眼眶，凉凉涩涩的。我毁了你，杜嫣，你说得对，我欠了你，害了你。对不起，杜嫣。我悔怨了，忘了你宁死不平的性子，忘了你还是个尚未成年的女人，不该那样逼你生长，不该从未想过你······只是，晚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