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八章[第1页/共3页]
趁用饭的当口,几人便顺着顾曙的话头,叙了一阵闲情,屋内遍及暖流,齿间饭香四溢,倒可贵有几分平常百姓家的脉脉温情。
刚拿起筷子,又送一道脍鱼莼羹,三人只得再度拜礼,事了,几人坐定,顾曙笑指这道菜:“倒想起家中一则旧闻,宗天子年间,祖父外放豫州仕进,因秋风起而思念吴地的莼羹鲈脍,竟上奏去官,时人皆言祖父旷达,毕竟是我辈不能及。”
他三人皆是如玉脸庞,吃出了汗意,一张张脸更加白腻,便各自拿出帕子拭汗,这两人本正轻抚额间,却见成去非手顶用的竟是闺中女子之物,上头一角绣了半丛兰,顾曙不由往韦兰丛身上想,当他还念着爱妻,深感不测,至公子岂是那长情之人?
那边虞归尘眼波微微一动,似有若无朝他看了一眼,倒也无话。
顾家长公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顾子昭不过自发得花团斑斓,艳若桃李,实在只是一处脓疮。
量出为入,计资而税。
在其位,谋其政,毫不尸位素餐,恰是成去非最看重顾曙的处所,更何况,阿灰目光之远,讯断之准,江左无人能出其右,成去非面上虽无多少神采,可眼中已然有了笑意,顾曙俄然发觉,只要成去非肯发自内心地笑一笑,便如春日的湖水普通,恰是君子气,可惜,乌衣巷的至公子,向来是怜惜笑容的。
听得小寺人一愣一愣的,愁眉苦脸叹了一声:“白瞎托生乌衣巷了!”
另一个本埋头扫着, 也不抬眼,笑斥道:“扫你的雪吧!”
蒋家的事,成去非亦有耳闻,蒋坤其子天赋异禀,行走于大江南北,乃至在边陲之地,同胡人也有贸易来往,短短几年便能聚万贯家财,确是让人赞叹,可阿灰话里打的甚么主张,成去非一听便听出端倪,阿灰处理题目之道,亦浮于大要,他清楚,这是不得已为之,但背面的意义,自有含混不明处,成去非不置可否,只略略点了点头。
“瞧你那点出息!”这个抡起扫帚便冲着他小扣了一下, “你可知那乌衣巷的至公子, 别看他贵为尚书令大人, 统领全部尚书台,不过我传闻,他常日里吃穿用度,跟叫花子差未几,也不近女色,那庙里的和尚都比他日子安闲!”
顾曙重新端坐好,眉眼间蔚然深秀,提及政务来涓滴不逊清谈时的高雅,真熠熠生辉也。
阿灰切上天巧,一下便能问到点子上去,成去非清楚他脑中一定就没有雄图,他对赋税的灵敏性仿佛与生俱来,这一块,远比他更加善于。
“自西北事发,曙也为此忧心不已,军国大事,不敢骄易。朝廷的出入,自西周以来,皆是按‘量入为出’为原则来运转,曙觉得,凡百役之费,一钱之敛,先度其数而赋于人,如此更易得支收均衡之效,以防浮收滥收。”
成去非对他自有期盼的,先不作声,看他提笔挥洒一阵,经静斋的手传过来,入目标是一手好狂草--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竭,一如那淋漓畅快的八字:
说来竟非常讽刺。
幸亏尚书台暖意融融,炭火烧得正旺,近侍们见他几人来了,有条不紊服侍着,待统统安妥,便一一退下,在门外候着了。
“既如此,唯有严其法制,大阅户口,倘令财阜国丰,必因为此。”虞归尘轻启了话匣子,凤凰三年,目睹到头,来岁,成伯渊定要为帝国带来新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