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第2页/共3页]
现在,大将军独上燕子楼, 凭栏远眺,遥遥瞥见半面江水,一行白鹭接二连三自天涯掠过, 垂垂消逝在熊熊燃烧的夕照里,好一派春江老景!他捏起那封书牍,嘴角浮上一丝得意的笑,荆州许士衡这个时候也不过如此, 遂并未留意上头火漆,只刷刷甩开纸张, 气定神闲略略扫了扫。
相互让了让礼,大将军亲身送出听事,只见皇甫谧身形佝偻,行动盘跚,心底不觉骇怪,一场病下去,大司农仿佛俄然之间便老去,莫名让人感慨,他凝神看了半晌,方折身进屋。
“公乃行伊霍之事”!
“长史可有良计?”
“小人私觉得大司农之法不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义士暮年,壮心不已”
毫无新意, 大将军自大文采荡漾,这贺词天然不能入他法眼,正默想许侃还算识相,一行刺目之辞鲜明映入视线--
长史听这话音,自生机候到了,方道:“荆州地处上游,虽自有上风,可并不料味着建康就要受其压抑,”说着打了个揖,“小人借笔墨一用。”
“子静兄,你来了。”大将军比了个手势,表示他入坐,随即把那书牍扔了畴昔,只道:“子静兄看这个。”
大将军心底直跳,但听长史在耳畔私语一番,眼中渐布嘲笑,一把顺起那幅舆图,对着亮光处,缓缓诵出那惯用的诗句来:
功业未及建,落日忽西流。时哉不我与,去乎若浮云。
皇甫谧却就此沉默,似在思忖,外头天气有些暗淡了,大将军命人点了灯,直到一室亮光乍现,大将军就此望畴昔,才发觉大司农于光影中,竟有了风烛残年之感,一时也不免喟叹白驹过隙,大司农垂老迈矣!那么,他本身呢?
那丝笑意蓦地变冷, 大将军眯起眼,把书牍举近几分,定睛再看一遍, 并没有错, 心底一阵恶寒。这一句于一片错彩镂金中拔地而起, 真可谓孤笔!毒笔!他许侃这是拿软刀子害他!
大将军不知其意,便比了个手势,长史起家放开一张宣纸,挽袖随即画出了一幅草图来,长河之上自西往东,只标注了三个处所:
皇甫谧皱了皱眉,便不再相问,等赶到听事时,只见大将军正拿着柄玉快意,一下一下敲着那唾壶,看上去不过有些无聊之色。
“你都闻声了?”大将军重新落座,姿式随便了很多。
至于先帝托孤,大将军想到这,满面阴鸷,许侃不是阮正通,贰心底最看重的是荆州一方地盘,是荆州百姓,君臣之道倒还在其次。只要本身给足空间,断不会冒然横插一脚他和乌衣巷恩仇,就是乌衣巷尚且了无动静,他许侃这个时候冒出阴阳怪气的书牍是脑筋犯浑?
大将军府邸收到荆州的书牍时, 府上刚送走一批客人,包含病愈不久的大司农。时令已至春深, 大将军府邸新补葺一番, 更见气象。
荆州和江左世家都打过刘冲的主张,此人软硬不吃,竟也让人无可何如,幸亏两端都获咎,倒也让人放心。
大将军脚刚落地,屏风后便绕出一人影,呵着腰略略一见礼,恰是大将军的长史。
大将军压着怒,清楚绝非笔误,可许侃是个粗人,届时摆到台面上,非常好找借口,大不了赔个罪,倒显得他本身跟一个豪门老粗咬文嚼字。好啊,这是恶心本身来了,大将军冷哼一声,把那书牍装好,缓缓下了燕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