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一六五章[第1页/共4页]
“未若麻饼卷沛县狗肉。”主薄这回终毫不客气道,他本就吃不惯这生鱼片,现在恨对方无端寻畔惹事,遂利落回击,不料更引来世人嗤笑,或云樊哙屠狗,或云高祖呼鼋,此中一人笑得眼角已有碎泪,却一本端庄问这主薄:“敢问鼋为何物?鳖者?古之元鱼?可比金齑玉鲙?”
夜漏还未到十刻, 群臣已集, 庭中火盆大燃,百官依礼上贺,有太常在一侧曰“起”,又贺皇后,待返来,便自云龙门、东中华门进入,前去东阁就坐。漏未尽七刻,百官及领受贺礼的郎官以下至各地计吏皆入立其次,守执陛卫的禁军则倚着四周轩阁成仪卫静候一旁。
“朕同尚书令有话要说,担搁了,阿翁可曾听到方才尚书令那番虚辞?”英奴随口一问,黄裳摇首赔笑道:“老奴甚么也没听到。”
待他再度出来,百官藩王使者皆已献过祝酒,唯剩侍中、中书令、尚书令三人要到最末成行,待侍中朱毓、中书令张蕴各自上殿上寿酒礼毕,世人目光一时堆积到年青的尚书令身上,因本日有各大州郡使者在场,很多人早于两年前的钟山事情便听得乌衣巷至公子名由,现在但见真身,不免要多察看一番:尚书令脸部表面自有几分近似先太傅,只是那眉眼唇角走势呈傲雪欺霜之态,同太傅的不怒自威比起来,更见几分凌厉,但现在,尚书令成去非神情安静,迈着冉冉的法度,走到御座前,撩袍跪奏道:“臣成去非奉觞拜上千万岁寿。”
五刻前,谒者、仆射、大鸿胪各自奏群臣就位定立,等那夜漏滴尽,侍中奏保镳宫禁的外办官员,钟鼓乐声既起,天子缓缓而出,百官皆拜伏奖饰,英奴略扫一眼,心底哂笑,这场面他自是见得惯了,早麻痹不觉,脑中想的倒是倘无上年两件大案,宫中怕是连元会都要办不起了。如此一想,再去看那一世人,天子面上更是几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言罢兀自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成去非翻了一翻,又呈归去道:“今上,并非如此,国朝自宗天子起,天子方亲身受计,然先帝年间,朝廷主计的复为三公,或为御史府,今上受计,是头一回,底下绝非成心欺瞒君父。”
说的世人跟着哄堂大笑,主薄本不知是在说本身,见目光纷繁朝本身投来,才知竟是在笑本身,虽恨不能当即回一句“尔等亦不过南蛮鴃舌”却还是忍了下来,只莞尔一笑并未多言,不成想忽有人递过一盘东西来,只见那鱼肉切片整齐洁白如玉,齑料则光彩如金,主薄不知这名头为何,只得接过伸谢,却听那人笑道:“卿尽管埋头苦吃罢了。”
如此繁文缛节告一段落,官员们自松下一口气,反正可放口大啖,不过京官们自是习觉得常,那些个使者计吏则多显拘束。又因建康中枢对江左范围以外各大州郡靠军功上位的刺史都督们向来不屑,现在见着面前这些个小家子气畏头畏恼的穷酸使者,更是正眼不甩,自顾谈笑喝酒,手底行动大些,竟溅出些酒汁落到邻座徐州刺史遣来的主薄身上,主薄这身特地新换的衣裳顿时湿了一块,见作俑者浑然不觉,也不好发作,主薄这片坐的皆是各地使者,因他坐位靠边,与京官们相邻,徒遭此灾,唯有忍气吞声。
英奴笑了笑,把那计薄递给了他:“你看看,这上头非常含糊,朕清楚的很,不过是蒙骗君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