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虚舟不系物 上[第3页/共3页]

姜束莲被秦固原如许策应了一下，已经回过神来，反倒觉出了后怕，硬着头皮不去看天子。

她心中有鬼，如遭针刺般避开那两道目光，脸一板，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崇善，冷冷说道：“小何，你本身诚恳说，到底是谁让你对陛下不敬的？”

秦固原对这目光仿若未见，扶着姜贵妃坐下，又低声在天子耳边说：“陛下，您拜托奴婢去办的事情……”

姜贵妃蹙着眉头并不说话，又那眼睛去察看天子的神采。对方仿佛晓得她要如此，嘴角挂着个清冽的嘲笑，若无其事从手腕上拿下一串佛珠捏在手中渐渐转动。

天子的笑容转眼即逝，目光落在给姜贵妃得救的秦固原身上，带着一抹谁都看不透的暗影。

何崇善面色大变，声音发颤：“娘娘，奴婢甚么都没说啊，娘娘……”

秦固原见何崇善趴在地上，仿佛还在挣扎着要起家，便畴昔一脚踩在他的后心处，低声喝到：“还要作死么？”

天子暴露了浅笑。

这话说得非常诛心，姜贵妃一惊，这才俄然认识到天子拿住何崇善一点儿小错穷就不放，实在酒徒之意并不在一个小小的寺人，而在她本身身上。

“不焦急。”天子带着不成发觉地愤怒打断了秦固原，仿佛是不满他从中圆场，看着他笑道：“固原你是个忙人，朕也未曾闲着。我们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多的是，不在这么一会儿。”

还是立在葵儿身边的小竹醒事明白，缓慢畴昔接过贵妃手中罐子，从内里取出储存的果子干，放在天青色汝窑梅花碟中，给天子送了上去。

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耻辱感铺天盖地地袭来。姜束莲再也按耐不住，眼睛里被泪水充盈。

天子在凤仪阁中时常常喜怒不形于色，这一声笑听在世人耳中，又是在这么个当下，只觉浑身一凛，连何崇善都当即闭嘴，不敢昂首了。

“不过……”姜贵妃话声一转，复又对着天子劝道：“贤人以仁孝治天下。小何出错天然该重罚，冲犯圣驾更是罪无可恕。但是越是无可恕之的罪，陛下如果广大为怀，恕了他才越显陛下胸怀宽广，无愧于天子之名。”

仿佛就在等这一刻似的，一向显得心不在焉的天子这个时候适时地集合精力看着她，目光殷切，像是在等她说下去。乃至，他还面带东风地拉住她因悲伤绝望而微微颤抖的手，和声问道：“束莲，如何了？”

那是薛婵遣人送来的海棠干。

何崇善一听当即冒死叩首。

风卷着雨丝从窗口灌出去，沉香木的支窗被风猛地卷到了地上，窗户磕在窗框上，突如其来收回庞大的响声。

此次连天子都对劲地哼了一声，接过来夹起一枚果干放入口中。

秦固原恭敬向天子见礼，两人目光刹时相接，天子从秦固原的面上已经看出了端倪，心中蓦地一松，面色益发松了下来。

“是吗？”天子凉凉地笑了笑，“那么依你的主张，他该不该被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