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墨梅图[第1页/共3页]
老士人搁动手中鸠头杖,揭开那叠画纸上面一张,这张画上有题字,老士人只看了一眼就眼睛一亮,从速持画走到路亭亮光处细看,这幅画画的是一枝墨梅,运笔旷达,点点挥洒,寥寥几笔,意象活泼,上面的题诗只剩两句半“――山径寒冲雪有香。瘦影讵随(缺三字),还留疏蕊待青阳。”
老士人丁里啧啧赞叹着,又去揭看画纸,但剩下的那几张画纸不是被水浸烂了,就是墨水化散成了一团,没法辨认,只好把这一张半残的墨梅图用生宣纸两面夹着收进书箧中。
那老仆问明驿站离此不远,便谢过曾渔,回身向阿谁闭目沉思的老士人禀告,老士人点了一下头,暗见晓得了,还是神游物外、叩指沉吟。
老士人笑了起来,手中笔虚点那男仆脑门:“蠢物蠢物,只看到一个马字就说有马,我们前面不是颠末端一处名叫马首滩的处所吗?”
这时雨停了,西边天涯模糊透着淡淡霞sè,那是落日隐在云层后。
这老士人年过六旬,须发皆白,但体力颇健,以鸠头杖借力,走得还很快,那老仆背着承担、年青男仆挑着行李担跟在前面,主仆三人在暮sè中来到了杉溪驿,这里是个小集镇,还是水路运输的埠头,贩子非常繁华。
这时四喜俄然叫了起来:“哎呀不好了,书箧淋湿了。”
雨势不减,路亭外横流的积水几近淹没了门路,坐在路亭内只听“哗哗”的水声盈耳,说话要很大声才气听清。
老士人拿起鸠头杖,兴趣高涨道:“上路,上路,追上那小墨客,老夫要与他秉烛论诗,哈哈,此子可贵的是没有陈腐头巾气,老夫见过多少号称才子的,实在只是会作八股文罢了,中了个秀才、举子就自命不凡,老夫鄙夷之。”
落款只要两个字――“曾渔”。
曾渔走过来把那些淋湿了沾在一起的画稿一张张谨慎分开,摊放在石板凳上,另有几张已经被雨水浸泡残破了,就丢在一边,转头见四喜瑟瑟缩缩忐忑不安的模样,就笑着安抚这小奚僮道:“四喜,这怪不得你,只怪老天爷妒忌我诗画太有灵气,晦我污我。”
阿谁老仆见曾渔一家冒雨走了,赶快对那老士人道:“老爷,俺们也上路吧,与这一家子恰是同路,这天sè呀瞧着就黑下来了。”
那闭目端坐的老士人听曾渔这么说,白眉白须一起动了动,还是闭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心道:“这村落小童生大言不惭,好笑,好笑。”
曾母周氏没甚么主张,当然听儿子的,因而拭干驴背鞍垫,抱着妞妞坐上去,四喜背上书箧,这回谨慎地用油布把书箧遮好,看曾母周氏已经撑开伞,便牵着黑驴走进雨幕。
这时约莫是申时末,也就是将近下午五点的模样,因为下雨,天就yīn沉沉有些暮sè了,这里间隔杉溪驿另有七里路,雨现在小了一些,但看这乌云不散的架式怕是还要下一阵子,曾渔心道:“这雨如果一向下到入夜的话,莫非我们还能在这路亭过夜?”对母亲道:“娘,这雨一时停不了,我们还是冒雨赶到杉溪驿找堆栈住下才好――妞妞和娘一起打伞骑驴,我提这两只细藤衣箱,我和四喜归正淋湿了,不怕再淋,路上走快点血脉活动快就不会感冒。”
老士人不堪叹惋,如此少年才士,无缘劈面不了解啊,此次错过,今后怕是再难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