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金锁记(11)[第4页/共5页]
当下仓促别过了玉铭,赶到修道院的从属病院去,刚巧她那熟谙的大夫出诊去了,她不耐久候,趁机又到她那唱戏的干妹子家跑了一趟,意欲将那根金簪子拿了来。谁知她那小姊妹,一口赖得干清干净,咬准了说并未曾有什物事寄在她那边。恰是: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霓喜待要与她冒死,又不敢非常嚷出去,气得簌簌抖,走出门来,一时不得主张,正感觉满心委曲,千万不能回家去奉侍那没断气的人,只要一个火急的想头:她要把这原委奉告玉铭,即便不能问他讨主张,让他陪着她活力也好。
他看了信,把本身气病了,还抵死瞒着她,怕她活力。你说男人傻起来有多傻!”霓喜听了此话,便是一愣,三脚两步走开了,靠在楼梯雕栏上,楼梯上横搭着竹竿,上面挂一只鸟笼,她把鸟笼格子里塞着的一片青菜叶拈在手中,逗那鸟儿,又听屋里说道:“撑大了眼睛今后瞧罢,有本领在这门子里待一辈子!有一天恶贯充斥,大师动了公愤,也由不得老的做主了,少不得一条棒撵得她离流派的!窦家的人还未曾死绝了。”
玉铭愣了一愣道:“就来了。”他从后门兜到前面来,顿脚道:
“咦?刚才那一吊子开水呢?”一句话问出来,仿佛是自悔讲错,学徒没有答复,他也没有诘问,霓喜都听在肚里。斯须,玉铭筹措了一壶水来,霓喜哈腰洗脸,房门关着,门底下有一条缝,一眼瞥见缝里漏出一线白光,缓缓长了,又短了,没有了,想是有人悄悄推开了隔壁的房门,又悄悄掩上了。她不假思考,满脸挂着水,就冲了出去,玉铭不及劝止,她早撞到隔壁房中,只见房里有个乡间打扮的年幼妇人,虽是黄黑皮色,却有几分面貌,缠得一双小脚,正自漱口哩。霓喜叱道:“这谁?”玉铭答不出话来,这妇人却深深万福,叫了声姊姊,道:“我是他妈给娶的,娶了有两年了。”霓喜向玉铭道:“你妈哪儿有钱给你结婚?”玉铭道:“是老板帮手,贴了我两百块钱。”
霓喜周身瘫软,玉铭央告道:“都是我的不是,只因我晓得你的脾气,怕你闻声了活力,气伤了身子。你若不肯意她,明儿还叫她下乡奉侍我母亲去。你千万别活力。”因叫那妇人快与姊姊见礼。那妇人插烛也似磕下头去。霓喜并不睬会,朝崔玉铭一巴掌打畴昔,她手腕上沉甸甸拴着一大嘟噜钥匙,来势非轻,玉铭眼也打肿了,黑了半边脸。霓喜骂道:“我跟你做大,我还嫌委曲了,我跟你做小?”更未几言,一阵风走了出去,独自雇车回家。
“找姓崔的。”隔了一会,玉铭的声音问是谁,霓喜道:“是我。”
“当真写了字据?”玉铭点头。霓喜道:“钥匙账簿都交给你了?”
“叫你们别把筷子搠到油锅里去,把筷子头上都炙糊了,炙焦了又得换新的。想尽编制作践东西,你老板不说你们不会过日子,还当我着花账,昧下了私房钱哩!”实在这几双筷子,虽有些是黑了半截,却也有几只簇极新的。霓喜惊奇道:“这新的是哪儿来的?我新买了一把收在那边,也分歧我说一声,就混拖着用了?”那老妈子也短长,当时并不作声,霓喜仓猝拉开抽屉看时,新置的那一束毛竹筷仍然原封未动。老妈子这才慢条斯理说道:“是我把筷子烧焦了,怕奶奶活力,赔了你两双。”霓喜不得下台,顿时腮边一点红起,紫涨了面皮,指着她骂道:“你赔,你赔,你拿钱来讹着我!你一个帮人家的,哪儿来的这么些钱?不是我管家,由得你们踢天弄井;既撞到我手里,道不得悄悄放过了你们!你们在窦家待了这些年,把他家的钱赚得肥肥的,本日之下倒拿钱来堵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