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锁记(7)[第5页/共5页]
“怪道呢,她这一席话把你听了个耳满心满。你入了教,赶明儿把我一来二去的也劝得入了教,指不定还要到教堂里头补行婚礼呢!”霓喜一阵风旋过身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道:
雅赫雅是一个结实热忱的男人,从印度到香港来的时候,一个子儿也没有,赤手起家,很不轻易,因些将钱看得相称的重,年纪悄悄的,已经偏于吝啬。对于中年的阔太太们,他该是一个最公道想的恋人,但是霓喜这十四岁的女孩子所需求的却不是热忱而是一点零用钱与自负心。
是清莹的蓝色的夜,但是这里的两小我之间没有一点怜悯与体味,固然他们都是年青仙颜的,也迷恋着相互的仙颜与年青,也在一起生过孩子。
霓喜二十四岁那年又添了个女儿,抱到上帝教修道院去领了洗,取名瑟梨塔,连那大些的男孩也一并带去受了浸礼。
悬在窗外的毛巾与衬衫裤,哪消一两个时候,早结上了一层霜,冻得生硬,暮色苍茫中,只瞥见一方一方淡白的影子。这就是南边的一点雪意了。
霓喜小时候受了太多的折磨,初来的几年还觉描述蕉萃,个子也肥大,垂垂的更加出落得长大斑斓,脸上的色彩,红的红,黄的黄,像搀了宝石粉似的,分外鲜焕。闲时在店门口一站,把里里外外的人都招得七颠八倒。唯有雅赫雅并未曾对她刮目相看。她受了雅赫雅的气,独一的保持她的自负心的体例便是随时随地的调情――在色情的圈子里她是个强者,一出了那范围,她便是人家脚底下的泥。
“你别说本国尼姑,也有个把好的。那梅腊妮师太,好不有道行哩!真是直言谈相,半句客气也没有,说得我一身是汗,内心老是不受用。”雅赫雅道:“哦?她说你甚么来?”霓喜道:
霓喜又到灶下去沏水,添上柴,蹲在灶门前,看着那火垂垂红旺,把脸颊也薰红了。站起来脱了大袄,内里只穿一件粉荷色万字绉紧身棉袄,又从墙上取下一条镂空衬白挖云青缎旧围裙系上了。先冲了一只锡制的汤婆子,用大袄裹了它,送了上去,顺手将一只朱漆浴盆带了上去,然后提了两壶开水上来,闩上门,服侍雅赫雅脱了衣服,又替他擦背。擦了一会,雅赫雅将两只湿淋淋的手臂伸到背后去,勾住了她的脖子,紧紧的搂了一搂。那青缎围裙的胸前便沾满了番笕沫。
笑道:“那便如何是好?”霓喜背动手,垂着头,悄悄将脚去踢他的浴盆,道:“她劝我结婚。”雅赫雅道:“结婚么?同谁结婚呢?”霓喜恨得牙痒痒的,一掌将他打了个踉跄,差一点滑倒在水里,骂道:“你又来怄人!”雅赫雅笑得格格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