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支花她十六啦[第1页/共2页]
跪在聚事厅当中被一圈匪贼围着的陈学海一个颤抖。
他下认识伸手从袖中取那方手帕,却空空如也。
“锵――锵――”几声锣鼓扎子响。
“天然!”
“我只问你人在哪儿?!”田冬儿生了气,硬邦邦戳出一句。
“喏――”她洁白的手腕伸在他面前,是一方绣帕,上面绣了细碎的花,月光下看不逼真。
田冬儿秀眉一扬:“三哥,我既嫁了他,他天然也是我虎头寨的半子,存亡都在这寨子里,跑那里去?”
本来不是梦,陈学海被小米稀饭暖过来的脑筋又开端含混,他躺下,身下的柴火却再不感觉硌人了。
田冬儿不晓得西北多大,但听戏文里薛平贵十八载后才从西凉返来,便想这西北是太大了。
许三哥咂咂嘴说道:“妞儿,不是三哥说你,这小白脸留不得呀,他若跑出去,咱虎头寨上高低下几百号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锵――锵――”许三哥的铙钹踩着[哪吒令]的点子敲。
十四叔春秋不大,辈分倒是“叔”那辈儿的。十四叔吹的那把笛子,用柳先生的话说就是:“西北第一!”
“是!”摆布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上去按住陈学海。
他接过帕子,“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月光如刀,将这诗句刻在他热起来的心上。
听着欢畅的锣鼓声,她表情好了些,便冲那坡下窑洞前面挥动着锣的一个大高个儿喊道:“许三哥,练着呢?”
“你可想活?”
“可不是――”许三哥嗓门比锣还亮,“大当家的让咱兄弟唱三天大戏热烈热烈,我可不得好好练练?”
田冬儿点头:“可不是――再没了十四叔的那把笛子。”
“可惜呀,少了把好笛子。”许三哥抱怨道。
“聚事厅上你敢动武!”田麻子眼中冒出火来,“徐三!给我下了她的鞭子!”
许三叹口气道:“妞儿!快给大当家的陪个不是!今儿是你生辰,咱犯不着为个外人伤了亲人的心呀!”
田冬儿讪讪地和孙家婶子打声号召便循着锣鼓声往坡下走。
十四叔是第一辈出世在虎头寨,彻完整底的“虎头寨人氏”。田冬儿心想:十四叔如果活着也要二十五了吧。
许三哥又冲田冬儿呼喊:“我说妞儿啊,你可莫犯傻,人既然带回了寨子,那便活不成了。”
“三哥,问你个事儿,人在哪关着呢?”
他昂首,清月银辉里便镀了个窈窕的影子。
田冬儿便心急火燎地窜畴昔了,脑后的大辫子一甩一甩。
“我叫田冬儿。”门外,银铃般的声音飘出去,在他的心上一扫。
“那便娶我!”
寨子这些年人越来越多,但名字和几十年前一样简朴好记。
许三哥摇点头,下巴朝柴房一点。
“娶我!大当家才会留你的命!”说罢,她却自顾自地收了碗筷去了,陈旧的门板合上,月光退去。
陈学海想本身必然是疯了,在这匪贼窝子,杀人如麻的女匪面前竟想起韦庄的《菩萨蛮》。多年今后的陈学海回想,实在田冬儿的手腕并不白,反叛的定然是那晚的月光。但小儿们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念出的诗句,还是让他感觉晚唐墨客韦庄所见那卖酒的江南女子凝如霜雪的手腕上,端着的或许只是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稀饭。
“你说啥――再说一遍!”田麻子一掌拍在案子上,细白瓷茶碗回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