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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不痛快地上楼去，过了没多久，听爷爷在楼下喊：“意儿，客人要走了。”

桌上还摆着几罐坚果：核桃，腰果，榛子，夏威夷……玻璃罐上贴了便签，笔迹清俊，写着“每日3颗”。

的确是大案子，多少同业的状师一辈子也遇不到。

甄意脱下领巾外套，抖了抖衣服上的花瓣和雨滴，见窗户没关，雨水全打出去，从速拿挂钩勾上木窗，锁了插销。

他淡淡看她，眼神在问：甚么？

“走水啦！走水啦！”

屋外雨水淅淅，调频收音机在低低播报：“……庭审现场，检控官尹铎与受害人状师甄意操纵出其不料的法庭查问将几位被告的辩白驳斥得体无完肤，法律专家阐发以为，林子翼等4人将被判最低10年有期徒刑。可第二次庭审，被告方提出有力证据表白受害人唐裳本身为性事情者，随后唐裳不堪重压跳楼他杀身……”

东风一吹，树叶上雨珠坠落，砸在伞面噼里啪啦响。甄意立在伞外，猛地缩脖子，声音不卑不亢：“刚才不谨慎拿你的风衣扑火，不晓得该送去那里挽救？”

甄意记得那年在南边，绿树成荫的深城，他说要出国粹医。现在看，他莫非搞哲学去了？这么一想，和他那，淡，很淡，非常淡的脾气真是奇搭。

她跑去他身后，发觉他个子很高，背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上没有一丝褶皱。身边的撑伞人看甄意一眼，目光凉淡。

距分离，已有8年之久，以他寡淡的脾气，早该把她忘洁净了。如果她还像中学时那么不知羞，定会故作嘴快，笑嘻嘻说：学长，我是和你早恋的女孩，看脸皮薄的他羞得耳朵红。

她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水缸泼去，就近取下衣帽钩上的大衣，鞭挞烟雾火苗，遏住火势，又跑去厨房端来一盆水，泼在桌上总算完。

甄意拿了勺，剜一小块布朗尼，木糖醇口味，极其古怪。好好的甜腻布朗尼做成这幅德行，真叫人无语，亏他想得出来。

“请等一下！”她缓慢跑，在水洼里踢踢踏踏，泥水四溅。

巷子口停着一辆玄色保时捷，有人恭敬地给他撑着黑伞，他西装笔挺，弯身要上车。

但她不似之前那么疯颠，他还是之前那么对她漠不挂记，打号召都没需求。

落地挂钟指向两点半，爷爷昼寝该起了。

“我与甄传授约好三点拜访，不知传授是否在家？”

“别走别走……你放心，我会还你的。……哎，你别跑啊！……哎，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甄意迷惑，但她向来随性，既然他说不值一提，她也不纠结，回身要走，却瞥见他超脱秀美的侧脸。

“啪！”甄意面无神采，关掉了收音机。

雨停了，她重新翻开木窗，一扇扇拿木棱支好，她打扫完屋子，窗明几净，又给书房里煮好待客的茶，这才抱着衣服上楼去。

甄意踢开脚边衣裙，扑下楼去，竟是她忘了关熨斗。桌布上浓烟袅袅，火星四溅。爷爷在平常琐事上痴钝，竟拿拇指大的小茶杯泼茶。

桌上也擦洁净了，渣滓篓里一件大衣。

甄意这4个月忙得脚不沾地，没时候来看爷爷。暮年嫁入朱门的表姐请了保母张嫂照顾爷爷。明天张嫂告假，甄意便过来。

那边仿佛略感不测，顿了一下，低缓道：“甄府？”

“感谢。”他淡高雅意，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