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纸上风月觅知音[第2页/共3页]

诗的开端另有一句小注——“醉花楼惊闻晗初香消玉殒，感念而作。”

但晗初能够必定，这首诗并非赫连齐所做。她跟了他半年之久，也算对他有些体味，赫连齐虽雅好乐律，但并不善于乐器。

“吾辈旁观者读此诗，都是嗟叹不已。如果晗初仍活着，想来必然大为动容。”云辞最后对晗初叹道：“你且看着，此诗今后如果传播出去，最后四句必然被世人奉为嘉话。”

这诗既然不是沈予所作，又会是谁？晗初想起昨夜沈予的无端恼火，他还提起赴宴时赶上了赫连齐。

云辞看了一眼晗初的题目，坦诚回道：“我并非京州人士，也甚少与公卿世家来往，并不晓得。”

“风月满客错觥筹，常听巴结与娇嗔。”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句，晗初竟是感遭到了作诗之人的空虚，想必那人也晓得，公卿之间的消遣来往大多是虚假巴结之事。

晗初的心机转了几转，到底还是寻了纸笔，对云辞写道：“京州城里哪家后辈擅箫？”

晗初安然地迎上云辞的目光，嘴唇微翕，说了句甚么。

此事迄今已时隔半年之久，晗初也再没有听过九皇子之名。莫非昨夜沈予带返来的这首诗，会是他所作吗？

云辞说完，却见晗初仍旧怔怔看着本技艺中的诗，便笑着递还到她手中：“你们这些女人家都是伤春悲秋的，畴前淡心看话本子也要哭上两三日。不过我看这首诗所写，也委实是一桩才子才子的憾事。”

“古迹……”云辞将目光从纸上移开，缓缓看向晗初。

晗初吸了吸鼻子，冷静将这首诗珍之慎之地支出袖中。她这副小女儿模样落在云辞眼中，换来他一句安抚：“人生本就苦短，何必再为旁人的痛苦来自怜自伤？”

夏末的风飘云动皆有些慵懒之感，湛蓝的天空映照在与世隔断的东苑里，更添了几分舒畅氛围。阳光透过窗户浅浅地洒进书房以内，早已落空本来的灼烈，只余下绵暖光辉。

云辞仿佛是随便批评，却又不乏当真：“不过要论真情实感，还是最后四句。这活脱脱是个知音人的形象，也将晗初的琴音奉为了仙音。”

吾自缘悭琴箫合，君赴九霄弹云端。

晗初安然地与之对视，思路仍旧逗留在“出岫”两个字上。半晌，好似俄然想起了甚么，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团，展开奉至云辞面前。

言罢他又呢喃出口小注里的阿谁名字，看向一向立在书案旁的晗初，问道：“晗初但是个青楼女子？”

有一句话，当时他便想要问她。现在，终究后知后觉地问了出来……

“白头如新、倾盖仍旧”约莫便是这个事理。恰如现在的云辞，冷静念着晗初写就的这句话，有些东西便在心底滋长开来，润物无声，如同或人。

遐想妃瑟环鸣声，迄今绕梁动委宛。

民气厚利多轻贱，万籁寥寂浮世难。这句话说得实在好极。特别是出自公卿后辈之手，便更加可贵。

偶然世事便是如此奥妙。很多人订交平生，也未曾相知；而有些人不过倾谈半晌，已是相逢恨晚。

他轻叹一声，耐着性子安慰她道：“倘若晗初活着，也换不来这首《朱弦断》。恰是她香消玉殒，才博得这位知音。可见世上统统凄美之事，都是性命与血泪凝成，故而一想，没有也罢。”

罢了，还是不去想那作诗之人了，摆布现在“晗初”已死，她已是“出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