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第1页/共3页]
自古考场案无一不是一场连皮沾着骨头的血雨腥风。
孙印德掐死杨知畏的心都有了,状元游街,众百姓争相竞看,当真有人肇事,混在百姓里头,哪能那么好抓?
苏晋晓得,也正因为此,柳朝明才没有去找五军都督府,没有去找上十二卫,而是叮咛戋戋应天府带着衙差去拿人,若当真有仕子肇事,只当是暴民收押。
柳朝明是为仕子肇事来的。
刘义褚郁郁道:“昨夜孙老贼点天兵天将,二更天便叫我们起家,跟他去城内各个点巡查,你是张大人点名留下镇场子的,唯独没吵了你。”
刘义褚道:“不留下我,你还盼着孙老贼能把周皋言留下?他巴不得你倒八辈子血霉,把人都带走,也是铁了心不叫你好过。你还是求菩萨保佑,今儿可千万别出事儿,不然孙老贼在外巡查,顶多算个办事倒霉,你这镇场子的没镇住,把稳都察院的柳当家活剥了你的皮。”
孙印德撩袍往地上一跪,道:“游街治安是由五城兵马司卖力,当真有人肇事,那下官岂不要跟批示使大人要人?下官戋戋一府丞,批示使如何肯将人交给下官?”
柳朝明站起家,路过她身边冷冷丢下一句:“不会便学。”
至晚时分,霞色喷薄而出,一方六合浓艳似火,应天府一干大小官员立在衙门外规端方矩地站班子,恭送二位大人。
雨细了些,春阳摆脱出云层,洒下半斛光,将退思堂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他叮嘱道:“虽申明日留你在衙署调剂是以防万一,但孙印德毕竟是个靠不住的,你这一日要多留意些才好。”
刘义褚听了这话却为莫非:“下官常日里审个案,诉个状子倒还在行,何如举子出身,不熟谙传胪的端方,恐难当此任。”
柳朝明却不置可否:“你看着办。”
张石山点了点头,命一干人等悉数退下,只留了苏晋。
苏晋连夜又将《随律》,《随法典要》以及《京师街巷志》翻看了一遍。
孙印德赶紧上前搭一把手,要扶柳朝明上马车,一面说道:“禁案只是个说法,实在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前一阵儿有个贡士擅自回籍了,他非说是失落,要闹到太傅府,詹事府头上去,若不是下官拦着,怕是要搅得天下大乱。”
苏晋道:“如何?”
她松了口气,依张石山所言,将传胪的端方细心说了一遍,无一不当。
苏晋皱眉道:“眼下衙门还剩多少人?”
他堂堂府尹出亡都避到宫里头去了,还将这苦差事甩给他?想得美。
苏晋称是。
杨知畏见他推委再三,不悦道:“自当由刘推官顶上,署内事件繁多,但也不是离了谁就不可。”
看柳朝明不语,孙印德又抬高声音流露道:“大人有所不知,这苏知事面儿上瞧着像个明白人,皮郛里裹了一身倔骨头,臭脾气拧得上天了,早几年作妖获咎了吏部,杖责八十棍还……”
杨知畏道:“这你不必忧心,我会将府尹挂印留与你。”
少倾,苏晋站在退思堂门槛外,跟张石山柳朝明施礼。她淋了雨,唯恐将湿气带出来,并不进堂内。
到底是做学问做惯了的人,翻起书来如老衲入定,直至外头响起打门声,苏晋才回过神来。
周萍借机道:“回禀大人,衙中有一知事,乃进士出身,当年受教过传胪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