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终章[第3页/共7页]

而是非功过，且留待先人评说。

柳朝明站在屋檐下撑伞，抬目望向这漫天雨丝，顺手接过下人递来的一杯热茶。

下一刻，便有耳熟的叫声传来：“阿雨，阿雨——”

世人行到朱雀街外，来到一方高五丈，宽两丈的石碑前顿住。

雨仍未停，从一月一向下到仲春。

苏晋致仕的动静一传出，朝中大员无不感慨，这些年朝局辛苦动乱，她一步一步熬过来，现在赶上了好日子，她也正值大好年光，却不仕进了。

苏晋等在都察院中，看着自檐头滑下的雨，在内心辨着时候。

御驾迁都期近，前两日，太仆寺卿的清算行装，在后院里挖出一箱金子，这事被都察院得知，太仆寺卿连夜叛逃，在白屏县的宅所被缉拿，太仆寺卿位居四品，兹事体大，柳朝明本日离京，恰是为此案而去。

永济五年，赤力与北凉合盟，整合雄师一百二十万来犯。翌年，朱昱深亲征北疆，与大将军左谦一起分自凉州卫与邛州卫御敌。战事艰苦，互有胜负，不料永济八年，无垠谷一战后，西北军与北伐军汇合的过程中竟遭受冰雹天，赤力北凉趁机猛攻，随军大败，死伤近二十万，大将军左谦更是身负重伤。所幸而后随军并不泄气，在一名领兵极其超卓的南姓总旗带领下敏捷反攻，一举夺回丧失的卫所，并往北追去，占据北凉三个城池，并入大随国土。

朱南羡来到苏晋身前：“我担忧朱昱深设伏，分开西北后，绕道自青州走，等这一批归乡的将士归家了才来，让你等久了。”

盛唐自贞观起，迎来百年盛况，天下承平，万国来朝，乃至于后代大家提起乱世，都要提一句盛唐，提一句贞观。但玄武门血流成河，李世民杀李渊李元吉，诛杀李元吉五个儿子，也跟着这个乱世被铭记在了青史与先民气中。

只是，阔别庙堂的苏时雨厥后想，雨遇光便歇，火逢水终灭。

但她记得分开南京前，与他见的最后一面。

雨歇了又落，深夜淅淅沥沥，交叉着传来更鼓声。

朱瑾道：“将这么大一块石碑带去北京，一起破钞人力甚大。父皇不如遵循此法，也在北京立一个碑——”想了想，一笑，“但不是仕子义士的功德碑，是功臣碑。”

身后功德碑耸峙雨中，朱昱深分开前，又看它一眼。

晋安三年, 湖广的堤坝重筑后, 扬子江的桃花汛就再没犯过, 永济九年入夏，户部尚书沈奚与工部官员亲临武昌府, 再次主持加固河堤事件, 补葺后的堤坝，可保今后数十年无汛。

永济十年，戚无咎在东海再次大拜倭寇，一起御船登岸，追到东洋地盘，东洋王吓破了胆，方入秋，便遣使节至大随，向随帝进贡称臣。这一动静自东海传出，在全部海疆都炸了开了锅，而后一年，东洋，高丽，琉球，乃至云贵外的老挝等国，都纷繁遣使向大随进贡称臣。

她在都察院拼集歇了一夜，翌日晨，撑着伞往宫外走，行至承天门，不测听到一声马匹嘶鸣，苏晋抬目望去，竟是安然。

苏晋看着那卖画公子，想开初到应天府那年，不慎撞翻了晁清的笔墨摊子，劳他一起追她追到了贡士所。

余生，她只为了一小我。

城中另有一座桥，班驳古旧，石栏槛上已长出层层青苔，想来这也是一个多雨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