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桥尸灯[第1页/共2页]

五更雨落，林傩在船头拾起青铜灯，灯座刻着苗文谶语："九世焚，傩面醒。" 后背刺青已伸展诚意口，重生的蛇纹缠绕鲁班尺"病"字。沱江深处传来辰州古调，十二具逆葬尸缓缓沉入水底，额间辰州符化作灰烬。

林傩摇铃诵《开阴路咒》，铃舌白毛炸如银针。江心忽浮七盏青铜尸灯，灯座雕着镇水兽椒图，兽口衔的却不是明珠，而是半腐的童尸手掌。船底传来抓挠声，林傩的阴阳瞳穿透木板，见百具沉尸正以人梯叠罗汉，最顶端的腐尸手持锈迹斑斑的赶尸锣，鲜明是光绪年间失落的辰州名匠罗老九。

沱江干的芦苇荡无风主动，林傩手持青铜赶尸铃立于乌篷船头。船舱内十二具逆葬尸裹着浸尸蜡的粗麻，额贴辰州符，符胆处的血眼随浪涛明灭。楚厌的残魂附在船尾纸灯笼上，火光将江面尸气照出形迹——如百条黑蟒占有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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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来！"

林傩撕下《鲁班书》残页引燃，火星溅入江面，竟在水上燃起三尺高的幽绿鬼火。火光中映出光绪年场景：楚厌将三蜜斯的灵魂封入青铜尸灯，灯油竟是林氏祖坟掘出的尸婴脑髓。水尸伥在火中扭曲尖叫，化作滩黑水，暴露藏于胸口的半块龙凤佩——与林傩怀中残佩严丝合扣。

楚厌的残魂忽凝成人形，箭衣碎片指向东方："走巽位，避水猴子。" 话音未落，尸灯骤灭，江面浮出团毛发胶葛的怪物——恰是湘西水葬养出的"水尸伥"，口中还叼着半截抖音工牌，铁链上锈蚀的LOGO模糊可辨。

林傩将十二傩钉楔入悬棺，钉头贪吃纹齐声嘶吼。楚厌残魂俄然凝实，箭衣尽碎暴露后背完整的《五毒刺青》，毒虫纹路化作实体扑向古尸。林傩趁机将龙凤佩按入古尸胸腔，佩上苗文"不负卿"骤亮如昼。

林傩扯下傩面掷入江心，獠牙咬破舌尖念出《解冤咒》。血雾满盈间，楚厌与三蜜斯的虚影相拥而散，尸灯一一沉入水底，唯留盏青铜灯浮至船头，灯芯燃着点青磷鬼火。

《血傩纪事》残页在雨中闪现最后一行血字："傩非傩，面非面，楚林尽时六合变。" 林傩望向东方泛白的天涯，模糊见新悬棺群在晨雾中闪现，棺面血灯如星。

"阴人过江，阳火遁藏！"

船抵绝壁，林傩踏着尸队肩头跃上悬棺铁链。楚厌残魂附身的纸灯笼忽明忽暗，照出棺面《赶尸十诫》的血字："过阴桥，莫转头，转头魂散江水流。" 最顶端的朱漆悬棺俄然棺盖滑落，掉出个紫檀木匣，匣内整齐码放十二枚青铜傩钉，钉身刻满《痋术引魂咒》。

绝壁轰然崩塌，三百悬棺坠入江中。古尸的金缕玉衣寸寸龟裂，暴露内藏的青铜傩面——与林傩脸上之物一模一样。傩面眼窟中射出赤芒，将楚厌残魂吸入此中。江心尸灯尽数飞起，在夜空摆出"山地剥"卦象，卦心浮着三蜜斯的虚影，手中握着半截合卺杯。

水尸伥的毛发缠住船橹，林傩后背的蜈蚣刺青暴起，百足如利刃堵截发丝。楚厌残魂吹熄纸灯笼，灯火化作青烟钻入尸队口鼻。十二具逆葬尸回声暴起，指甲暴长如匕，插入水尸伥七窍，黑血喷溅处浮出密密麻麻的痋虫卵。

"本来你我都困在此局..."林傩的阴阳瞳流出血泪，见古尸玉衣内藏着卷《血傩纪事》终章：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初七，楚厌为破九世咒，将本身炼成活尸，与三蜜斯同葬悬棺。而那具古尸，恰是第一世林傩的遗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