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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廷文胡语极顺，道：“这些个南蛮子好面子，休说现在有了丧事，便是没有，王带着几百匹驽马来，道是朝贺，他们也要喜滋滋受了。何况要以良驹换他们铁器药材？”小王说是“小”，是说他这个王小，并非年纪小，这小王也好有三十余岁，正年青力壮时，一脸络腮髯毛，生得高大结实，一摸髯毛，大笑道：“他们就好要个脸，能叫陈熙离了北地好。”

秀英看不敷这外孙，及申氏说话，方恋恋不舍，交申氏手上抱上一抱。申氏也不客气，抱来好好哄了好几句儿，看这孩子生时哭得极宏亮，眼下却睡着了，眼里不由流下泪来。秀英悄声道：“且忍一忍，今后日子还长哩。”那头胡氏却叫人去备下净水，煮得滚滚，放一旁凉了：“等哥儿醒了好喂一口。”

玉姐原已睡了一个时候，又与小茶儿等说一回话，叫朵儿来：“明天大师都辛苦了，凡东宫执事人等，各赏一月份例钱。”朵儿应一声，与碧桃去发钱，外头还未领钱，先往殿外伸谢，一时欢声雷动。

玉姐笑道：“就你嘴儿巧。”朵儿已唤了宫人打了水来，玉姐擦了脸、漱了口，胡氏已抱了大哥来：“喂过水了，过一时便能吃口奶。头口奶水，还是娘娘亲身喂来好。”凡珍朱紫家，女眷没有亲身豢养孩子，然胡氏与小茶儿想，这头一口事儿，还是让玉姐为先好。

两边禁物件儿五花八门，老是胡人需很多，天朝需少。胡人因要换多粮食、盐茶铁，手中只要战马强天朝很多。是以此番是来摸索，是想将这互市做得大些，每年以千匹战马，换等值粮、铁、药。阎廷文内心明白，天朝多数是会允，因胡人与天朝互市换战马，皆是骟过了，并不能配种。天朝纵得了这些个好马，也没法产下良驹，还是得与胡人买卖。

胡氏小声问道：“娘娘奶水足不敷？”小茶儿道：“足与不敷，总有我们，莫非叫娘娘亲身奶孩子？且下奶吃食委实难下口，娘娘少受这罪为好。”本来这下奶之物，非论鱼汤、猪蹄、鸡汤，抑或他物，民风满是白煮来，盐也几近不放，又有药膳添些药物，是难食。

生儿因是东宫宗子，俗称便是“大哥”，是朝野高低眼睁睁盼了来。名儿是早经起好了，官家现在泄了气，不知为何不大敢信九哥，却好巴巴想与洪谦拉干系，早早叫翰林们想了很多字，他来选，又叫这洪亲家跟着参详。终大哥名便是单一个“章”字，唤作郦章。

现在全便宜生这位大哥了，不管那些个吉祥是真是假，现在他来了，便要分一杯羹去，今后写起来，也是他生便有征。

青柳于旁道：“这也用不了多少。”玉姐道：“这时节年也过了，节还未到，大哥满月，只要人送我，没有我送人。我头一回晓得，与人东西也要寻个项目。”小茶儿笑道：“下月君侯生日哩。”

玉姐头复生孩子，又年青，奶水确不甚足，幸有个胡氏是有经历妇人，与玉姐揉上一揉，虽疼，略进些无滋有趣汤水，倒好喂了大哥一回。看着大哥吃得香，玉姐内心便如由内而外泛出一股温泉水来，浸得满身都暖了。

小茶儿与胡氏捏着两把汗，直到她两个看完，仓促抱了章哥往阁房里躲去，生恐有甚不周之处。玉姐却绝望，与青柳说：“两宫都，不幸阿家不得与章哥多处。”章哥吃饱了，却又睡了去，也管不得未曾见着亲祖母，也管不得嗣祖母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