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元夜[第1页/共5页]
申氏九哥悄悄好笑,只因郦玉堂本日打扮甚是出挑。虽不着官衣,身上这身儿衣裳倒是换了八件儿后才定下来,一时嫌太张扬,恐不入苏先生之眼,一时又嫌太旧寒酸,要丢他脸。不带上玉佩呢,恐失礼,带了呢,又怕叫说豪侈。直折腾到三时分,方对劲睡下。
垂垂坐得近了,肩挨着肩,玉姐道:“那双玉兔儿,你记得不?”九哥道:“嗯。”玉姐嗔道:“好可贵物件儿,你就顺手赠人了。上头有印记哩。”凡玉匠做器进献宫中,皆不准雕上自家名号,然技术高超匠人,谁个做了好物不想留下名儿?便有无数巧匠,挖空心机,只为这玉器上做小暗号儿,又不叫人看出来。玉姐将那玉兔儿朝夕把玩,终兔耳后觉出极小暗号来。恰是匠人某敬造之贡物。
接了信,郦玉堂便踌躇了起来,他家因人丁实在太多,很多人便与宫中没法太靠近。照说宫中事平常触及不到,然此事事关国本,他又是官家堂兄弟,怎能不受一二连累?且郦玉堂晓得本身斤两,隔岸观火,看着机会差未几,又有人提示时,他也好掺一脚,除此而外,他却没阿谁本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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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便退住玉姐身边,一手一个,将姐弟两个揽了:“炮仗声音大,休震得你们难过。”朵儿从未见过这等不要脸姑父,下力咳嗽几声儿,那头程实已点着了炮仗,硬着咳嗽声儿压下了。
未料一语成谶,尚未出正月,便有加急文书送到:皇太子薨逝。贤人急令各地,搜索苏长贞下落,欲辟他入京为官。起先那礼送他出京旨意便失了效。
两处说毕,皆大欢乐。九哥暗想,起初备了两只兔儿灯,既然叫岳父说破,只好再为金哥寻盏走马灯去。秀英倒是与申氏将捎货入京之事说妥,各各放心。那头郦玉堂怕费事,既不消入京做事,也是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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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做好,便将它放个小沙锅儿里温着,食盒夹层放着热水,此时取出来另不足温。叫了热茶,又取了箸儿来。九哥先破一小块儿置碟子里与玉姐,方自吃起来。玉姐托腮,笑吟吟看九哥大口吃肉。九哥恰是长个儿时候,吃相斯文,吃得倒是很多。
“你说甚,便是甚。”
玉姐叫他拉动手儿,便觉一股热气儿打从左手延至满身,不消照镜儿,也知自家双颊通红了,轻啐一声儿:“你倒好……”手上悄悄一挣,九哥掌上一紧,玉姐便不挣来。九哥心安理得,拉着玉姐手来:“不好也不敢配你。”
九哥偏还对玉姐道:“朵儿是不是叫烟呛着了?咱也离远些儿,休呛着你。”顺手儿便将玉姐拐往街外看灯去了。
洪宅大门正开着,厚德街本日也是挂满了灯,金哥正与几个年纪相仿哥儿姐儿一处赛灯。听得马蹄声声,小孩儿皆昂首看去,都轰笑起来,说九哥:“你姐夫来哩。”
食毕,各饮热茶,九哥方道:“鞋子极暖极好,你,休要累着了。”玉姐正襟端坐,却斜眼看他一下:“哦。”又正了脸儿。九哥悄伸手,拉一玉姐之手,玉姐也不摆脱,却将眼看他。外头又有个好大烟花放起来,两人齐从窗里往外头瞧,恰见近处火树银花,远处一轮明月,端美极。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只觉便是如此对视心中已是美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