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吴家[第3页/共4页]
就这么定了契书,往衙里备结案。吴二郎自入赘以后,亦改姓程,把绢罗衫替了粗布衣,不必吃糠咽菜,细米白面管够,闲时还能看程老太公之藏书,又有娘子塞他零费钱为岳家巡看铺子另有贡献。除开林老安人略短长,程老太公却极讲理,素姐又实是个和顺淑女。日子过得比家舒畅了何止百倍?
吴家兄弟踌躇好久,想拿乔,却也耗不下去――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
有几个看客掩口笑了起来,程谦脸上黑得能拧出墨汁子来了。看事不能了,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喝令拿棍棒来打。程老太公也怒了,程谦办事,并无不当,只恨这婆子不要脸!终归是一笑话,须顾不得脸面了。
若吴家另有本来田产,日子也能姑息过下去,但是田已卖了,再无出息之项。幸尔兄弟俩还识得几个字,替人抄一点书、写几封信,也能赚几个钱糊口。只恨家中人丁太多,除却一弟一妹,吴大郎本身另有妻儿要养,眼看二弟一年大似一年,倒是一文娶妻钱也没有了,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妹子只得早早送人做了童养媳,这弟弟总不能也送人做童养媳罢?
林老安人想倒是:“不是他们,莫非要寻庄稼汉?一朵娇花似女儿,也只要配个斯文人方好。没了吴二郎,上那里寻个斯文人肯做赘婿呢?”
程谦道:“白叟家都上了年龄,还是我去看一看罢。”
程秀豪气鼓鼓地点了点头。
小喜见两位面色不愉,要哭了:“大姐儿好日子,这般闹,老是欠都雅。”
三年孝期一过,吴大娘子又有身生子,一年以后吴大郎便统共有三子两女,又舍不得卖掉灭顶。女孩儿养到七八岁上,便可步她们姑母后尘,还能省一注嫁奁钱,不然备不起嫁奁恐也嫁不出去。儿子还没长大,且不消愁,愁是弟弟长大了!
吴二郎本无钱,另娶不得妇,若无这“偷养娼妇”之事,凭一副好皮相倒可做赘婿,眼下却连孀妇都不肯招他入赘了。今后浑噩度日,替人写封信,换几个钱,喝个烂醉,就开端哭儿子,又念叨女儿,一时又恨启程家“见死不救”来,亦往程家闹过几次事。
暗想这程家公然好说话,这是要接她出来纳福,想了很多应对话,暗想就是眼下应下了不分炊产又如何?儿子是我生,两个老东西去了,夫是我、儿是我,程家一娇弱娘子如何能与我比?只是程老太公一双利眼,她绕不畴昔,眼下须得应下了,不过是虚应一回故事,先得进了门,万事才好说。不然吴二郎并不掌家中银钱,她家外,日子是比不得程宅繁华,故而与吴二郎两个竟然应了“偷奸”以证儿子是吴二郎。
这吴家,乃是程秀英亲生父亲家。吴家过世太公是个老秀才,家有几亩薄田,养了两儿一女,后代都念几本书,识几个字,日子原也过得下去。天有不测风云,有人朝夕祸福。穷文富武,先是吴大郎屡考不中,白费了很多银钱。吴老秀才本对儿子寄予厚望,绝望之下又一病不起,看病把家中银钱花了个精光,病没看好,人还死了。他这一去,秀才娘子也病了一场跟着去了,吴家大郎业已娶妻,筹措着卖田卖地办完丧事,家根柢也没了,还欠了些债务。
程秀英生机,程谦也跟着头疼,大喜日子赶上这等烦苦衷,是谁都要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