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青眼[第1页/共5页]
自中了秀才,洪谦心中不是不对劲,虽有苏先生说举人试分歧于秀才试,他也不甚放心上,自以不求头名,胡乱混个榜倒是不难。哪知竟举人试上折戟。虽上口上说不甚意,然这“胜负”二字,一旦说出来了,便不能不上心。
洪谦一个没应,只说:“从本日起便戒酒了。”
洪谦从未想过程老太公对他另有这般期许,初觉于江州这处所好生照看老婆孩子,不抛妻弃子,也不败家,便也算是个好人。但是女儿一年大似一年,总不好再叫她招赘。招赘也招不来甚样好货品,女儿家,因夫而权贵,指导四方是一个说法儿,丈夫无能而不得不支撑家业,又是另一样境遇了。是以洪谦也动过自家用心动机,只这一份长进,亦非科考,乃是用心运营,发财致富罢了。
苏先生自家也做过书房里吃酒这等事,倒是与1、二知己,临窗夜话,诗文下酒,好不风雅舒畅。也曾醉过,那是“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成心抱琴来”,何曾似洪谦这般烂醉如泥?推开门儿,鼻子尚未动上一动,脸上先觉一股酒气扑来。苏先生走进几步,见洪谦这借酒浇愁颓废样儿,不由怒从心头起。
眯一眯眼睛,洪谦面无神采,倚着隐囊,软如一滩泥,端是坐无坐相。
苏先生将眼一斜:“他这也算会写字?”
秀英眼下却正有一件大事要办:洪谦家内银钱委实未几,秀英却有一副好嫁奁,正要拿钱生钱。却不知做甚买卖为好。程家原有经纪买卖,然自程老太公去后便收了。现在待要重开张,却要颇费周张。且不说货源,单是生手可托之掌柜伴计都要重寻了来。
洪谦只觉头疼欲裂,本来当好生梳洗,换身洁净衣裳,喝碗醒酒汤来,再享用娇妻爱女之软语安抚。眼下倒好,浑身酒臭、一件脏衣,口都未曾漱,又招一顿臭骂。偏生苏先生虽不受他拜师之礼,却实打实教了他这几年,他委实不好似少年时那般一言分歧便与人翻脸,只得黑面听了。
洪谦止胡乱喝杯茶,用了两块点心,胡乱一点头:“吃过了。”
秀英与玉姐使一眼色,玉姐点头,晓得要见事不妙便从中相劝。
玉姐看秀英也忧愁,出言欣喜道:“爹了局时,苏先生曾与我说几句测验话哩,爹如许,已不算盘曲。爹真有些不,不如请苏先生开解开解?他两个虽是说话互酸着,倒相互没有歹意。”秀英一想,也是,便道:“也是,苏先生这会也好用饭哩,咱也些吃了,往请苏先生说一说。”
却说洪谦因有女儿伴随,且苏先生虽讽刺,倒也至心教诲。因一次不第,犯了拧性儿,竟然对峙着闭门读书,也叫苏先生暗中点了几次头。秀英又筹措各式饮食与他吃,且怕他闷了,又要撺掇他往泰丰楼里订席面,与些个秀才吃酒。
林老安人亦与玉姐一处铺面,秀英又教玉姐各种运营之事。玉姐道:“娘,此事休要忙,咱家另有一事未办哩。”秀英因问何事,玉姐道:“我还不知祖父祖母是多么样人哩。纵爹说且看看,这等事体又岂能等?爹恐是觉曾做赘婿,不好迎父母,咱却不成忘了。”
玉姐始知,这誊抄一事,非特事关考场舞弊,竟另有这等□来。再看洪谦,已低头习练。苏先生却从洪谦腰上扯下荷包来,往洪谦手上一挂:“戴着写。”洪谦有钱,秀英倒不由他银钱事,这荷包颇重,就这么挂着习书。玉姐看一回,只觉自家胳膊也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