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乡居[第3页/共5页]
玉姐机警全返来了,道:“我不叫人抓了她走。”
苏先生之苏字,写作“蘇”,草头上面,左鱼右禾,禾便产米,是以玉姐如是说。苏先生撞树,撞完正与树对峙,冷不丁儿听门生如此“雅谑”,他也不恼,反问:“若落是鱼呢?”
玉姐道:“缘木求鱼,也非不成,一条清蒸、一条红烧罢哩。”
苏先生所言,乃是君子不立危墙之劣等句。至如言而有信一类,也平常而谈。一时收不住,又说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比方圣天子,身系天下百姓,也非想做甚便做甚。官家出错,且要下罪己之诏,有佞倖之臣,必遭翦除。宠臣过火,使甚成佞倖,非宠,是害也。”又比出那亡国昏君与奸臣例子来,老是一齐不利,互救也是救不得。
玉姐嗫嚅道:“是我错,怎地扳连这些人?”苏先生肃容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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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也不哭了,看着那鱼嘴儿开合,抽抽答答,转头看洪谦。洪谦扭过脸儿去,一扬下巴,小茶儿与朵儿便叫采将出去。玉姐大惊,张张嘴儿,却甚都说不出来。洪谦这才将一人一鱼放地上,玉姐脚一下落,腿便一软,哀声求洪谦:“爹~”
洪谦方舒了一口气:“你是我祖宗!闺女能要老爹命哩!”
不料洪谦见玉姐焉了几日,又心疼起来,看秀英严管,便说:“孩子有脾气,越管越拧,她不是不晓事,与她说明白便是。”再好言安抚女儿,与苏先生两个,将事理掰开来讲与玉姐听。洪谦所说,不过这没掌控事儿休要去做,做人以诚,瞒不过事儿休要瞒:“你当别人是傻子,人晓得了恼不恼?”所谓识时务者也。
玉姐见父母如此,吓出泪来,一力恳求:“且饶这一回,下回不敢了。”
次后朵儿家里人实在欲再闹一场,须知她后娘襄着她便为了哄钱来使,现在见不与钱,怎肯罢休?朵儿倒是宁肯把钱与那顽童等,权作买了打手,也不肯再与这些人。又往亲戚家哭:“把我卖了,坟也不与我娘修哩。我且寻舅家来闹来。”
洪谦道:“我聪明能扯谎闺女又要做甚哩?”说便假哭几声,“你扯谎都扯不好,我真羞见祖宗。家中再要有个长辈,我要请罪哩。”
玉姐拉着头发不出声。苏先生却不饶过她,鼻子里一声:“嗯?”
李妈妈惊诧看着玉姐,半晌说不出话来。替玉姐系好裙子,推玉姐出去用饭。晚餐是红烧鲤鱼与盐水煮虾,又有下冬瓜与排骨一道炖了,配香米饭。玉姐却食不下咽——小茶儿与朵儿,公然不见了。
苏先生大笑:“落是草呢?”
贼人胆虚,玉姐虽未曾做贼,却做了错事,胆量也不甚壮。见洪谦如此,情知要坏。这一顿是少不了,然为弛刑,须得打个花胡哨方好。一见苏先生如此,便笑道:“好先生,这一撞,晚餐便齐了。这里有虾有鱼,先生撞树,掉下米来,恰好造饭。”
玉姐已知情势似是不好,那虾是浅溪里下了虾笼捉不假,那鱼倒是河里逮。河鱼土腥味重,整治须各种佐料,不然难以下咽,除非饿极,村夫少食,是以河中颇多大鱼。玉姐随便拿几文钱换根钓竿,朵儿掘出蚯蚓来,穿钩上,不一时钓上条大鱼来,三小我一齐拉,方拉了上来。初时玉姐几乎叫它拽到河里,吓得小茶儿一身盗汗,玉姐再三叮咛:“归去都不说此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