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秀才[第1页/共6页]

洪谦把女儿抱起来掂一掂：“又沉了，抱不住了，趁能抱得动多抱抱，”次后才道，“长幼长幼，你先生上了年纪，活力哩，等你兄弟长到四五岁上你再看，他两个才是能说到一处哩。”

进得门来，这室内竟不烧火盆，非常清冷，两人却坐得笔挺，方丈额上还沁出汗来，想来叫苏先生逼得不轻。这方丈光着头，然须眉斑白，一派得道高僧模样，此时竟然面露苦相来。

程福笑道：“官人放心哩，他们都是做惯了，似这等旧宅，修修补补反不如推了重修费心。”

外头忽地传来一阵喝采之声，倒是洪谦与林秀才说，叫金哥姓程：“孩儿年幼，我且与他养着。”听人都说洪谦重信守义，端是条豪杰。

洪谦心道，城里他便能走失了，从寺里回城，任他一小我走，不晓得要到哪处捞他哩。然不归去，又恐家中担忧。且寺中贫寒，玉姐年幼，又恐冻坏了。便携玉姐之手，于小沙弥道：“有劳小徒弟与我领个路，我去见见先生。”

玉姐道：“须得问爹是如何想。”

玉姐一吐舌头，不再言声。

却说玉姐又忙说与林老安人，使程福召来泥水匠、木工等将洪谦所买之房舍修整一番，只待年后搬家。程福人逢丧事精力爽，做起事来也手脚轻了几分。他浑家便是林老安人身边吴妈妈，伉俪两个程家几十年，情分自是非同普通。

程老太公迩来香火极足，林老安人又与他上一回香，道孙女儿毕生有希冀，玉姐金哥两个有如许父亲，今后也能挺直腰，又喜得拿出私房来往泰丰楼里订酒宴。洪秀才却吃苏先生好几记白眼，本来苏先生以洪秀才不敷用心，竟然只考了其中不溜儿排名，太丢他白叟家脸。

洪谦知秀才不难考，苏先生出了那秀才试题，连玉姐也能勉强支应，何况于他？也不怯场，拖了篮子便去考来。家中为他担忧数日，倒除开蕉萃了些儿，返来还与秀英抱怨：“脸且不得洗洁净。”又拿长出胡茬儿要扎金哥小嫩脸儿，扎得金哥端的哭了起来，叫秀英赶去沐浴换衣裳。

到得方丈室内，门外便听苏先生连连发问：“怎般感到？又没个说法？心头一动，又是如何动法？”昔日是玉姐这般问他，现下是他来问旁人，苏先生心中非常意。

纪主簿道：“这却没有动静。”

玉姐大半时候家，一得出门儿，听到甚都觉鲜，都肯记下。

洪谦心道，我没允过罢？难不成是忘了？因吃不准，便道：“办闲事哩，你坐我身前，也雇车儿带着，冷得受不得了便去车里坐着。”又看苏先生。

苏先生晓得此事，也说：“我读《易》数年，略故意得，闻说高僧大德也有先知之能，倒好请教一二。”也与洪谦父女同去。洪谦骑马，玉姐也要骑，且说：“爹允过哩。”

洪谦道：“这倒使得。”

洪谦将头一别，便令租两匹马来。玉姐又将李妈妈、小茶儿、朵儿一并带了去。

却说苏先生论道未能兴，返来不甚痛，又因来岁初洪谦便要了局，便把心机大半儿放到洪谦这里，督课愈严，洪谦明里暗里也吃他很多讽刺。洪谦也咬牙忍了，只道他是个啰嗦老头儿，尽管把脸一板，当作没听懂，反把苏先活力得直瞪眼睛。

小沙弥倒好说话，端的领了他去：“削发人不打诳语，这个先生实在短长哩。官人能领他走时，小僧谢天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