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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福把老眼瞪大，心道：真是小我物。

不想玉姐却有主张：“娘，爹立户哩，却只要个宅子，又没旁进项，方才我看爹账上另有些银钱，不如买几亩田放租，再不足铺，或买仓栈、或买铺子也租将出去，有进项才好糊口哩。”

程福领命下去，玉姐改了色彩，憨笑问秀英：“娘，我做得可好？”

秀英一脸红晕与林老安人说话，连久佛堂诵经持斋素姐都来了，林老安人正不厌其烦与秀英说着诸般忌讳。素姐纵插不上嘴儿，光看着、听着，也觉欣喜，见玉姐蹦跳着来了，素姐忙道：“你怎地过来了？细心脚下，休要绊着门槛儿哩。”

小茶儿合不拢嘴，道：“我那头扫地哩，见娘子上房那头慌乱，悄悄儿畴昔看了，她们原说娘子不舒坦，我还道有甚欠功德儿，没敢来讲与姐儿。厥后请了个太医来，未几会儿，里头就有人喝彩起来，我乍着胆量听了一回，这才听了出来。厥后见咱家官人亲送了太医出来，正说这事哩，再错不了。”

被洪谦拧了脸：“你小小丫头，凡事自有爹娘为你操心，偏你自家操不完心来！且玩去，万事有我哩，看甚地步，嗯？”说着又揉一揉玉姐小脸儿，“小孩儿家，想多了会长不大。”

秀英语塞。

玉姐道：“我会算哩。”家内开支，不过就是几斤肉、几条鱼一类，极好算，玉姐学算数年，算盘、算筹都精通，一一算来，与程福所算也不差。当下立了两本簿子来，分记了，且说：“等娘便利了，把这一本交与娘。”

玉姐道：“不是爹哩，说出来不好听。”

玉姐道：“我不累。”满眼猎奇只秀英身上打转儿，上一回秀英有孕，她既喜且酸，这一回倒是实打实畅怀。也是叫上一回吓怕了，拍胸脯向秀英道：“这回娘尽管歇了才是，有甚事，我与娘打发了。”

程福等留下来人便见林老安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尽管说：“我玉姐就是无能。”程福也欢乐，却不免忧愁看玉姐一眼：女孩儿家无能有甚用？不如能生哩！宁肯呆些笨些，只要福分够、动道好便成。要这般辛苦做甚？没叫民气疼。

秀英且羞且笑：“你这小油嘴儿，”把手一招，“你过来。”

众仆听得惊奇，却也叹服，暗道到底是家道不顺，孩子早当家。一齐应下，玉姐道：“先小人后君子，话说开了，今后好相处哩，好过现说着好好好，今后翻脸无情做恶人。尽管做好了，我通情达理哩。厨下与账上留下，且说克日开消，拨钱买菜，往铺子里买夏衣。”

玉姐道：“有甚是我不能做？”

玉姐肚里有策画，说来也不怯场，初时不过把大家所担之职复述一回，世人听她说得复苏，也觉风趣。玉姐见世人点头，胆气足，其次便说至秀英之事：“娘一应饮食交与袁妈妈，袁妈妈旁事都不消管，单一个灶眼为娘整治汤水，旁人但叮咛你，你也不须管，只不准误了娘事儿。煎药事儿，交与小乐儿看着，旁人皆不准插手，小乐儿也不能忽视，我只问你。娘身边奉侍事只交与小喜儿。大灶上还交与齐婶儿，单管家里人饮食。”

玉姐心道，我是头回理事，须得周知诸人方好。命使小茶儿请来程福，传话下去，迩来家务由她来管。程福是程家老仆，颇知家内幕状，见此景象，也道平常。当下点起人来，一总到秀英上房处，世人都觉鲜风趣，秀英理事之时已过十岁，比玉姐本年还大着两三岁。及见到秀英上房，林老安人等皆，便知不过是令玉姐试一试手罢了，也都笑着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