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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谦返来与林老安人、秀英一说这事,林老安人便道:“哪处都有好人、哪处都有没知己哩,犯不着为这一个两个恶棍置气,户头岂是他想见便可见得?素姐身上有重孝,怎能等闲出门?你们两下去一回,与他做个了断。把玉姐也带上,她也当晓事了。”
庄头道:“姑爷,小老儿倚老卖老说一句儿,这等恶棍,沾不得。他赤脚不怕穿鞋哩。待承诺时,又怕有人跟着学。待不承诺,闹将起来,与府上面儿上又欠都雅。”他这说了一串子话,也没给程谦出个主张。
这庄头说是庄头,却与豪朱紫家之庄头分歧,不过是担个名儿,代收些租子、传个话,与那一等“二地主”实有霄壤之别。不得不又跑一趟江州,将这话软和些儿说与程家。
秀英抿一抿嘴,看一眼林老安人,见她满头银发,额上眼角堆着皱纹,想她一把年纪尚要为子孙操心,便不她面前谩骂,以免林老安人跟着闹心,只说:“我们下乡去了,家中只要阿婆与娘,还要招泥水匠补葺房舍,如何看顾得过来?”
李妈妈一挑眉,朵儿后母公然已堆笑来问朵儿:“你手里拿甚?还不足钱罢?可见那家里过得极好哩,晓得你过得好,我们便放心了。常来家中看看你弟妹,他们想你哩,见人便说,阿姐城里,返来把银钱与他们买糖吃。”
一头是自家将将温饱,稍有个差池便要饿死,一头是一家子肥羊,有便宜不占,是无天理!
程谦本不欲动那一注钱,只想何时再舍出去,今见老安人如是说,低头一想,白放也是放着,不如买了房儿,便道:“安人说是。”
程谦嘲笑道:“我便知有些东西按捺不住。”
朵儿后娘道:“把与我,我雇人与你修。你小孩子家,哪知经纪?你总要服侍姐儿去,哪得看着?这位妈妈说,我说得可理?”
地主不好做,衣食饱暖不假,却也劳心伤神,不止是收租时与耕户摆起威风。耕户不喜时,地主日子也不好过。比方眼下,程老太公一去,耕户内便有那不安份之心,欲借程家易主、万事艰巨之时来占几分便宜。
当下说定,程谦一家三口儿便往乡间理事,还是住前番所住之处。到得下处,且不睬事,程谦与秀英商讨:“且把那一等恶棍晾上一晾,将闲事办完。”秀英道:“你说甚便是甚。”程谦不由多看秀英一眼,以秀英脾气,合该放下其他,先将那肇事唤过来一顿好骂才是。
朵儿拿出钱囊来,于中拣出小块银子递与父亲:“爹,这是娘子与我拿往家中来哩,我那家是极好,家中人也和蔼,你别再……”她到底惊骇父亲,话便没往下说。
秀英终忍不住道:“你看我做甚?这里事情原是你管,自是你懂多。我又不是那一等无知妇人,要做甚也不急这一时。太公日也曾教我,先将闲事摒挡完是端庄,这世上老是好人多,只要这些人,就走不了大褶儿,且将民气定下,有甚事也无关大局。”
但是闹也要有个花样,恰程老太公死了,扯他白叟家名头出来,真真是死无对证!便信口雌黄了起来,因指庄头:“老太公日曾说我家艰巨,要与我减租。你并不懂,休要多言。我只与他家户头说,不睬那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