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说书[第3页/共4页]
程谦笑到手一抖,几乎把玉姐滑到地上:“走罢,回家,晚些儿你娘又要说哩。可不敢给她说本日听了甚么,你只说往街上看热烈。”
这头素姐被这两个勾得听住了,那头何氏将青儿各式揉搓,终拿了个错处远远卖将出去。青儿内心惶恐,恐怕何氏将她卖往苦地,倒思往素姐处求援,哪料程宅作主并非素姐,动静未到素姐跟前,早被截住。青儿一步三回顾,被何氏发卖,素姐尤听这“夙世姻缘”。
女先儿因程谦说到余家,又说及余家女儿,思程家只要女儿,便故意卖个好儿,笑道:“将到时候了,这一日扰了府上,奴便再说一个笑话儿,权作结束,只博一笑哩。”
苏先生扶额道:“老是说不过你,你过来,我与你讲韵。”
程谦倒是晓得这余家,江州亦有他家很多店铺,又有运河船只,确是个充足人家。然与程家买卖并无干系,程谦听过便罢,抱着玉姐自往家去。
女先儿笑道:“是哩是哩,却不知贫寒人家,一年只得过节吃上三五回肉,那是赏哩。”
程谦道:“你又调皮了。”
素姐内心非常不平,却有一条好处:怯懦,不敢顶撞。闷闷地低着头,手里捻着念珠。林老安人那般脾气,一见她这温吞水模样儿,倒是发作不得。休问你说甚么,她便仿如死了普通,你能做甚?说得急了,她便哭,再无一字。林老安人一拳打棉花上,反把自家气得不可。
玉姐把鼻子一皱,将程谦指头从鼻子上歪了下来:“才不是哩。我听苏先生说,自打立朝,统共出了三十来个状元,老好有4、五十,少也有三十多,好做人祖父了。天下英才何其多?不苦读几十年,如何能出头?说探花我还信些儿,倒是出过二十岁探花。”她尚年幼,于男女之事全然懵懂,却因秀英先时骂过陆氏之事,晓得何谓“年貌相称”,婚姻之事总要两人差不离。
却说玉姐因外祖母之事,隔不数日倒好出门一回,或是程谦带她,或是秀英带她,苏先生亦于江州风俗很有兴趣,也经常随行。程谦带着她,或往茶肆里坐,或往铺子里走,又或去看看仓栈,与她说些家中财产事,教她知些辛苦。秀英却止带她往自家铺子等处看,使伴计晓得仆人家有这么个姐儿。
林老安人便叫说。女先儿把弦儿拨两下,方开口道:“即说张公闻李公家生了孙子,便往道贺。到了李家,将说‘恭喜’。李公道‘是个孙女儿,不是孙子哩。’张公道‘也好’。不料门外有四抬大轿,抬着个贵妇人,张公、李公皆往门首望去。李娘子道‘有甚都雅?不过是四个恭喜,抬着一个也好罢哩’。要说繁华,真不拘男女哩,府上姐儿生得恁般都雅,又有福相,迟早权贵哩。”
素姐向来是个面不辞人,肚里不喜,往父母、女儿面前落一回泪,叹一回青儿“红颜命薄”,又说:“我矜持斋诵经,何用听这乱七八糟?”但是秀英将两个女先儿往家中一唤,她也不说赶将出去,竟然也磕着瓜子儿、喝着香茶,听女先儿弹起弦子琵琶,说那“流浪公子中状元,私定毕生后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