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说书[第3页/共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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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来处所一广,方言便多,隔条河,对岸说话你便要猜着听。幸尔有官话,又有“书同文”,方不致鸡同鸭讲。苏先生教玉姐,乃是官话与韵一齐教,官话由来以北方口音为基,江州地偏南,本地人提及官话来,十个里倒有九个带着口音。苏先生亦恐玉姐这官话说得要像不像。却不知凡事只要打小儿教起,总要比长大了再改轻易百倍。
程谦应了。
程谦惊诧,很久,把玉姐一抱:“我好闺女,你吃不了亏啊!”
玉姐乖乖畴昔听苏先生开讲。
知女莫若母,林老安人一头白发,倒有一半儿是为素姐而来。见她非常扶不起来,干脆下了死令:“不准她与外头有连累!”又说素姐:“为着你,倒叫孩子去与主簿家娘子陪着谨慎,白花很多银钱赔罪,你还小么?倒叫秀娘为你操心!往年吴家也是这般,只一开口,你便恨不得甚么都搬与人,他们那般放肆,都是你惯纵哩!”
林老安人便叫说。女先儿把弦儿拨两下,方开口道:“即说张公闻李公家生了孙子,便往道贺。到了李家,将说‘恭喜’。李公道‘是个孙女儿,不是孙子哩。’张公道‘也好’。不料门外有四抬大轿,抬着个贵妇人,张公、李公皆往门首望去。李娘子道‘有甚都雅?不过是四个恭喜,抬着一个也好罢哩’。要说繁华,真不拘男女哩,府上姐儿生得恁般都雅,又有福相,迟早权贵哩。”
苏先生扶额道:“老是说不过你,你过来,我与你讲韵。”
苏先生经常尾随,尽管听、看,内心默记这贩子糊口,并未几插言,只偶有见贩子争利,返来提点玉姐,不成过于拘泥:“贪小利而失大节,可悲。”
女儿做了错事,可打可骂,亲娘做了错事,打不得、骂不得,只得劝、只得谏。这事理连玉姐都明白,秀英自也应战不得。幸亏少时有吴家时不时闹上一闹,秀英于素姐之脾气知之甚深,只气过一大场,并未气死。尽管请出林老安人来压素姐一头,不令素姐与交际通。
程谦倒好听闺女学说官话,每与她说话,已多改了官话。然思秀英所言有理,玉姐终要江州度日,至如那用获得官话时候,总要到长大以后。便回程老太公:“读书只为明理,然闭门造车终为不当,多少聪明人,只因困坐书斋,倒养成一股呆气,世事不晓,叫人哄了犹不自知。”程老太公道:“你便带她出去,你夙来晓得轻重,不须我多说,早去早回罢哩。”
女先儿尚未说完,满屋已笑开了,秀英道:“想这官人吃厌了肥肉,觉得吃它便是罚了?”
玉姐把鼻子一皱,将程谦指头从鼻子上歪了下来:“才不是哩。我听苏先生说,自打立朝,统共出了三十来个状元,老好有4、五十,少也有三十多,好做人祖父了。天下英才何其多?不苦读几十年,如何能出头?说探花我还信些儿,倒是出过二十岁探花。”她尚年幼,于男女之事全然懵懂,却因秀英先时骂过陆氏之事,晓得何谓“年貌相称”,婚姻之事总要两人差不离。
素姐少年时,林老安人管束颇严,不令听这些个,人到中年,听起来颇觉鲜。两位女先儿吃便是这嘴上工夫饭,先来倒头便拜,且把素姐夸得如同一朵花儿:“竟是安人?我们还道是家是小娘子哩。这般文静清秀。”其次方是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