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女帝师一(54)[第2页/共5页]

回永和宫用过早膳，芳馨从衣柜中翻出熙平长公主新年所赠的一袭华衣。淡紫色的宫缎上用乳白丝线掺了银线织就簇簇梨花，袖口用米珠攒成花心密密镶了一圈。既淡雅又光鲜，既朴素又华贵。芳馨道：“女人要去掖庭属，换一身好衣裳才不会被人小瞧。就这身新衣，再坠上女人进宫时戴过的紫晶坠裾，甚是气度。”

一阵大风吹散了浓雾，太阳半遮半掩在浓云以后，阳光似一把生锈的钝剑从云中祭出，却劈不开六合间残留的浑沌。听着椒房殿外的哭泣风声，我不觉建议呆来。忽听桂旗的声音唱道：“皇后娘娘到。”我这才醒过神来，忙带领三位女官下拜施礼。

我忙道：“启禀娘娘，昨夜月色甚好，慎嫔娘娘贪看很久，谁知半夜里起了风，是以传染风寒，一早便卧床不起了。”

我忙领世人下拜领命。皇后道：“时候不早了，去处太后存候吧。”

我想了想道：“约莫是陛下晓得朝中有很多人反对北伐，怕这些文臣在火线掣肘，故此请皇后监国。二来陛下是真敬爱重皇后，伉俪一心，其利断金，另有谁会比皇后更让人放心呢。”

芳馨和我在镜中对视很久，说道：“倘若真是如此，圣上为了灭燕，违逆太后。又舍了远亲的小妹，这究竟值得么？”

穆仙不敢再说甚么，只得应了。封若水体贴道：“瞧娘娘气色不大好，但是因为比来诸事庞大，不能安睡的原因么？”

我摇了点头。

我笑道：“想来他们不晓得皇后将选女官的事交给了我，写这些是为了给皇后看的吧。”

李瑞红了脸道：“明天有几个小内监当值的时候跑回舍监喝酒了，被人告密，这才不得不发落。”

我在填漆牡丹嫁妆中取出一只素银镯子，渐渐套在左腕上，感喟道：“刚才姑姑随我在济慈宫，是宜修姑姑说甚么了么？”

芳馨倒吸一口冷气：“本来金枝玉叶，非论在本朝还是在敌国，都不过是窗户纸。幸亏世人将昭君出塞传作嘉话。”

我浅笑道：“本官便等等也无妨。”说着随李瑞来到正堂下站着。大门紧闭，内里传来板子落在皮肉上的脆响和此起彼伏的尖细惨叫声，听得民气惊不已。我心跳减轻，抚胸喘气。俄然一阵眩晕，身子向左一歪。芳馨赶紧扶住我。李瑞见状，忙命人端了一把椅子过来。院子里连一盆花一棵草也没有，大风扫过，卷起漫天的灰尘。我展开帕子遮住脸，还是被呛得咳了两声，更加喘不上气来。

红芯嘲笑道：“你们乔大人当真是朱紫事忙。”

芳馨叹道：“陛下便是郑武公，升平长公主便是郑国公主。陛下以胞妹和亲，就是为了骗住北燕。”

我拿了眉笔对镜经心形貌，并不埋没斜逸的眉梢带出的凝练与锋锐：“汉光武帝刘秀起兵时，在小长安聚败北，逃窜的路上遇见姐姐刘元，刘元不肯拖累弟弟，不肯上马，终究死在乱军当中。大哥刘縯又被更始帝正法，刘秀固然每天哭湿枕头，却不敢为哥哥吊孝。可见为人君的，就要舍所不能舍，忍所不能忍。不然，怎能成绩大业？利剑虽好，也有双刃，没有甚么值不值得，视乎你要用哪一边罢了。”

芳馨道：“升平长公主是金枝玉叶，莫非真会有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