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帝师一(4)[第1页/共5页]
我沉默。我何曾成了“女人”?我不过是长公主府的家奴。长公主若疼我,便荐我入宫搏个出息。若她偶然于我,我便在府中配个小厮,庸碌平生。
我行礼:“mm是宫中的前辈,还望多多提点。”长窗外吹进一阵柔风,洁白繁密的槐花如星斗飘聚。香气撩拂,当轩流连。我俩深深一嗅,相视而笑。
芳馨悄悄敲了敲陂泽殿的门,大门自内翻开,两个白衣少女将我引入殿中。芳馨轻声道:“女人请进,奴婢先辞职了。待女人选上,奴婢再来接您。”说罢,关了陂泽殿的门退了出去。
我恍然道:“十年前……”
我欠身道:“还未就教贵姓大名?”
我点点头,抬头细观金水门。但见城门深凹在宫墙以内,构成一个瓮城。城门两侧的宫墙上东西相对两座巍峨门楼,足有三层之高。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遐想当年高思谚带领兵士,在此居高临下,以子母微炮不竭轰击,叛军焉故意机?我又望向正北方的外城玄武门。若当时玄武门紧闭,这便是绝好的瓮中捉鳖之所。玄武门楼头再布下伏兵,南北夹攻,内城稳如泰山。天时和器利,有谁堪敌?
我笑道:“想不到姐姐已在宫中多年了。”
袖子滑下,腕间的羊脂白玉珠莹润而饱满。我不晓得高旸为何会有如许的动机,但是心中不无暗喜。车行得远了,我这才将隐翠香囊取出,系在身上。启帘向外探看,但见青石板路上,长长的车影似一道眷恋的心念,超出护城河,连绵至朱红色的宫墙下。
我笑道:“究竟有何好处?”
我收敛神思,向李瑞告别。金水门里早有一乘步辇候着,芳馨扶我坐好,四个小内监抬起,又快又稳地穿过一道拱门,进了一处花木富强之所。忽见长长一溜蔷薇花架沿宫墙而立,开得如云似火。我抚着腕上的白玉珠,不由入迷。
十年前,庆国公和锦乡侯反叛,当明天子高思谚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以短长的火器在此阻截两府亲兵,是以轰塌了宫墙。炮声隆隆,弹火横飞,血肉成泥,呼号惨怛,本朝的“玄武门之变”,却不知是多么惨烈景象。正考虑间,肩舆到了金水门。
转过大禹治水浮雕照壁,芳馨扶我走进一处非常宽广的院落。主殿坐落在约丈许高的石台上,甚是深阔。两侧配殿略低,但也筑于十来级石阶之上。墙角立了几只贮满水的影青釉大瓷缸子,正中一棵大槐树有车轮粗细,已斜斜倾倒,用石柱支撑。槐树四周以空心白瓷砖围住,落日下莹莹如玉。枝叶横逸在东配殿上,郁郁葱葱。树下一张石桌、数只石墩。
我惊奇道:“周贵妃竟然会剑术?”
我甚是惊奇,一时竟不知该说甚么。于锦素身子微微一晃,伸手扶在窗前。无知昏黄的天井中,已燃起白亮的宫灯。陈腐的槐树横过东边的度山殿顶,在夜色中沉甜睡去。她与我普通,俱出身奴籍,怨不得茕茕孤单,不与众女同列。
李瑞领着四小我抬了肩舆从值房中出来。见我呆望捣练厂,也不滋扰。不一会儿,一个青衣女子走了出来,关了捣练厂的侧门。
芳馨笑道:“前面便是女人要去的延襄宫了。”
《尚书》有言,“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是为择臣九德。定川、陂泽、度山俱言禹为舜臣时,殚精竭虑治水之事。宫名叫做延襄,定是皇家对股肱之臣源源不竭、厥后居上的希冀。虽只是提拔女官,却选在如许一座气势宏伟、寄意深切的宫宇中停止,也算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