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女帝师五(74)[第3页/共5页]
他们都说,我不是我母亲的女儿,我是她的女儿。
春
这一番问答,实在也不算没有新意。毕竟,那是另一小我生与我的初次扳谈。
我俄然记起好久之前,姨母曾在这里给母亲讲过唐朝太和公主的故事,她说,将士的故事便是和亲公主的故事,公主为免除边疆战事委身戎虏,将士为援救公主奋不顾身。于国度来讲,本来便是密不成分的。也不知我大昭会不会有援救我回朝的大将石雄?
承平七年秋,天子要将十六岁的真阳姐姐送去回鹘和亲,嫁给回鹘的录晟可汗。母亲在听雪楼哭得死去活来。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灭亡。比来一次是在承平元年旦日的深夜,有人潜入中宫寝殿诡计杀死我佳耦二人。黑暗中,剑光似曾了解。我不及唤醒,只翻身护住他,右手扬起,三指被削落在地。那刺客剑势回撩,我的胁下被划开一个又深又长的伤口。我顺势以断指的右掌将他推开,那刺客跳了开去,俄然左腕间弹子齐发,他不及遁藏便中弹昏倒。锦被被鲜血渗入,温温凉凉,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我正要扬声叫唤,忽听那刺客极痛快地冷哼一声。在极度的惊骇和寂静中,我辨认出了阿谁声音。她越窗而出,不忘回身将窗户掩上。
绿萼姑姑说,简公公在顾问着。
明道五年正月,我整六岁,像我的哥哥姐姐们一样,我进了南书房读书。闲了就去文澜阁的内书院听封女典念故事听。封女典奉告我,姨母是这宫里最善于讲故事的人,曾经给皇兄讲过很多风趣的典故。我便问她,姨母还会回宫么?封女典答复,今春皇兄大婚,朱君侯必然会回宫的。
自我记事起,便常常坐在她的膝头,她教我认字,教我读书。她为我梳头,手把手画了很多小人。固然父皇崩逝后那五年她一向不在我身边,我却早已被她养成了温馨的性子。我得空便认字写字,累了便单独玩耍。有一回真阳姐姐藏起了我的笔,我和她大闹了一场,直到外祖母进宫劝和,这才作罢。母亲说我泰初怪,外祖母感喟说,我清楚是她的女儿。从那今后,真阳姐姐虽常常与我争抢物事,却再也不敢藏起我的东西。
北宫娘娘便是庐陵王高朏的生母,贞德皇后李芸。姨母听了,殊无悲意,只淡淡应了声好,又问,庐陵王如何了?
厥后绿萼姑姑哄我去睡觉,凌晨醒来,但闻丧钟激越。声声钟鸣中,畴昔的一点一滴在胸中荡漾成海。
我将信将疑,真的么?
我赶紧跳起家,衣裳也来不及披,鞋子也来不及穿,赤脚奔下了听雪楼。姨母已回身走出几步,我赶紧赶上,伸臂环住她的腰身,一面哭着求她不要走。她几近是将我推开的。她看也不看我,疾步分开了济宁宫。我回身又怨母亲,母亲皱一皱眉,冷冷地说,你如许喜好她,去做她的女儿好了。
姨母这一病,就再也没起来。我常常在她的病榻前陪她说话,读书给她听。我哭着求她喝药,她向来不肯。只在天子与皇厥后看望她时,偶尔喝一碗。承平三年的春季,庐陵王高朏出宫开府,小简、小钱和银杏都跟去王府奉侍了。偌大的昭阳殿,只剩了绿萼姑姑一人。我整日整夜守在病榻前,也不去上学,也不回听雪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