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女帝师五(73)[第3页/共5页]
文淑问我,为甚么母亲老是提起文皇后?
自我免官为奴,皇后更加疼惜我,还说过两韶华阳公主到了发蒙的年纪,就让我做华阳公主的侍读。我不是不打动,却不得不叛变。
我摇了点头,女儿不敢。
我问父亲,那朱鸣真的只是她的管家么?
我这才按下我的软弱。转念一想,倘若我真的出首,父亲将永久不认我这个女儿,母亲也将一辈子被娘舅和舅母瞧不起,陆皇后也不会真正信赖我。他们会用酷刑榨干我所知未几的统统奥妙。
我又问,父亲却不管如何也不肯答了。祭拜结束,我又问,父亲有才学驰名誉,为何甘心为她所用?
或许是因为她救了我的性命,或许是因为我怜悯她,出宫那一日,我去漱玉斋向她告别。她用铳指着我,诘责我在慎嫔他杀那一日对她说过甚么。那银铳漫出令人堵塞的水光,我竟有一瞬骇然。转念一想,甚是好笑。我在掖庭狱尚且未曾如此慌乱,如何面对她手中这柄没有火药的铳竟如此心虚。毕竟我只是取了一对玉瓶,并未曾对慎妃说过一句话。好笑的是,铳管中的银弹子滑了出来,落在我的裙角。她反而将铳举得更高。我这才觉悟,在任何虚妄好笑的地步中,她都能煞有其事地找到一层次直气壮的路,这才是她能对峙留在这里的启事。
自朱玉机抓获翟恩仙,我一向很猎奇,是甚么让她在她的诡计与陆皇后的猜忌之间如鱼得水。刚才别离之时,我俄然想到,当年徐嘉秬与她约在文澜阁见面,她因故没去,只这一瞬的空地,竟让翟恩仙占了先机。倘若她去了,会当如何?约莫是对徐嘉秬与红叶之死的深切怜悯,又或者是幸运逃生的后怕,令她极力查明本相。固然这本相并不美满,也足以安慰她的知己。
直到现在,我才不得不承认,我远远不如她。我破不了悬案,更没法既获得圣宠,又保护旧主。她选她进宫,就像她选启春作信王世子高旸的老婆一样,妙到巅毫。
三
父亲说,是的。
或许她就是如许的人,不处在湍流当中,无以感受本身还活着。公然她的目光是不错的,她戴德图报,又有本身的志向。如许的人才最合适做棋子。
某日凌晨,我在文澜阁的那方小池上遇见朱玉机。她问我吕后画像之事,我随口对付了两句。她没有诘问,更没有提过那枚荷包。
咸平十三年冬,义阳、平阳、青阳三位公主在金沙池中溺毙,皇太子高显援救不得,发癔症跳楼身亡。我身为平阳公主的侍读,与义阳公主的侍读封若水和皇太子的侍读于锦素一同被囚禁在景园的霁清轩。青阳公主的侍读徐嘉芑的父亲徐鲁在入秋时开罪,赖朱玉机与史易珠周旋,父女俩得获保全,当时已双双去官。我三人坐困愁城,等死罢了。
我问父亲,她出宫去,是要听任高曜被她杀死么?
我说,你还小呢。待你安然出了宫,母亲必然奉告你为甚么。
父亲笑笑,你若晓得朱鸣的用心与手腕,就不会有此一问了。
我说,一个管家之女,竟有如此手腕。
因天子气之事,她再度获咎天子,去官出宫。可景德元年她再度回宫,统统已成定局。皇宗子弘阳郡王随圣驾西征,立下赫赫军功,更代父皇受降,加上他畴前的名声和功绩,封羽和我父亲一道上书,要求早立太子。她进宫之前,父亲特地命我去拜访她一次,向她详陈朝中的局势。临别时,她仿佛又想问我甚么。我晓得,不过是那幅画的事,又或是我曾向慎妃说过甚么。每逢现在,我老是心虚。幸亏她并没有问,我也乐得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