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女帝师一(30)[第1页/共5页]
皇后恍然:“不错,太后的心是向着本宫的。本宫却只顾着与遇乔宫争短长,实是失策了。”又回身抱怨我,“你如何不早来言明?”
我笑道:“一来并无真凭实据。二来,揭露罪过乃是忠君之举,娘娘何忍逐她出宫?”
高曜恭敬道:“玉机姐姐说,父皇上马治军,上马治国,每日里有很多事情繁忙,故此不得闲。儿臣只是太思念父皇了,失礼之处,还请父皇不要见怪。”
我点头道:“那是周贵妃谅解你,用心使她母亲将她接出宫了。”
我放下刨花水,又拿起一面菱花镜在皇后脑后对比:“两宫议立太子之事,于锦素只对史易珠和臣女提起过,若不是臣女奉告车大人的,那便只要史易珠了。”
皇后自镜中凝睇半晌,眼中出现犹疑的寒光:“怨不得长公主执意送你进宫,你的心机公然较平常女人深了很多。”
锦素的手冰冷,我一面拉过她的手在熏笼上烤着,一面叮咛小西:“都切了请于大人尝尝。”又向锦素道,“香橙橘子一类的果子,烤过再吃,能够止咳。一到夏季,母亲便如许做——”
芳馨觑着我的神采道:“圣上来看殿下是功德,女人如何不欢畅?”
皇后恍然道:“本宫要将这个史易珠撵出宫去!”
我一怔,银签子上的香橙啪的跌落在熏笼上,溅出几丝淡黄汁液。随后挣扎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炭火啵的一响,一室飘香。
我连续换了几支步摇比在皇后鬓边,一面笑道:“于锦素轻信于人,口舌飞祸,不过是个书白痴。史易珠从小掌家,计利权益,自是熟稔。娘娘若罢了于锦素的官,最欢畅的反倒是她。昔日齐宣王欲封田婴于薛地,楚威王大怒,因欲伐齐。公孙闬劝楚威霸道,‘齐削地而封田婴,是其以是弱也。’[52]”
皇后又惊又喜:“此话当真?”
但见皇后鬓边的月季,俗艳高耸似红肿的痈囊。我双颊一热:“臣女向来不善于这些,请娘娘恕罪。”
我笑道:“娘娘贤明。后楚威王的儿子楚怀王欲送甘茂入秦为相,范蜎却说,甘茂是个贤人,决不能让他做秦相以害楚,楚怀王深觉有理,便保举向寿做了秦相。[53]娘娘再请细想,史易珠和于锦素,究竟谁是甘茂,谁是向寿?”
高曜虽不甘心,也只得恭恭敬敬地施礼:“儿臣恭送父皇。”
锦素勉强忍泪意道:“mm要感谢姐姐多日来的体贴。”
我点头道:“如此虽解气,却不铛铛。”
皇后的眉心松了七八分:“太后夙来不喜好乱嚼舌根子的奴婢,措置宜修,是太后首肯的。”
皇后笑道:“你来为本宫戴花。”
我一心都在锦素身上,宫里是如何驱逐天子回朝,如何大赦天下,如何歌功颂德,如何歌舞饮宴,我一概未曾留意。直到月圆今后,锦素才渐渐好起来。
皇后不耐烦道:“依你看当如何?”
天子笑道:“朕要议政。你就在宫里和朱女巡读书作画,不准调皮。”
我叹道:“娘娘不是将太后宫中的宜修问罪了么?”
殿门大开,雪光照进灵修殿,赤色红梅染上溶溶浮光。殿中喧闹,只余紫竹羊毫笔在纸上掠过的含混声响。高曜初时另有些不甘心,但见斜逸的枝条自他的手中随点随绽,遂垂垂温馨下来。
我微微一笑:“依臣女肤见,娘娘当秉承孝道奉养太后,又常使二殿下承欢膝下,如此方能悠长留住太后的心。只要太后不松口,陛下就不能立皇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