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女帝师三(3)[第3页/共5页]
打扮已毕,弟弟朱云出去存候。十三岁的少年,已高我半头。脸上的稚气尚未全数褪去,神情却甚是刚毅。他大步走进暖阁,深深一拜:“小人朱云拜见大人,大人万福。”
我悄悄抚着他的手心,心疼道:“你的手心到手背有一圈稍稍白净,并有勒痕,这是因为你用布条或皮带缠过。而你手心有轻微的红肿脱皮,这是被烫伤的陈迹。只要火器才会发烫,乃至于你要用布条缠停止掌来拿。我晓得火器厂有一种铳棍,长六尺五寸,重十斤,上身细直,下身铁连心,外用竹藤漆包裹,射程一百余步,可连发两弹,步兵马队皆可利用。将弹子收回后,缓则装弹,急则作闷棍利用。而当时铳管常常另有些热,但铳柄并不会热。但是你常常将铳倒转,拿着铳管用铁柄击打仇敌,久而久之,手中肌肤轻则红肿脱皮,重则疼痛腐败。是不是?”
朱云脸红道:“那铁柄重,倒着拿这么一下——”说着右手纯熟地一挥,一股劲风撩起我的碎发,“像铁锤一样,比当棍子使有效。”
我拉起他的手,欣喜道:“你长高了,也很结实。能够独力办事,为母亲分忧了。每天在内里骑马,可辛苦么?”
我起家唤了绿萼出去。小简带来的四个内监早捧过铜盆、手巾、菱花镜等物,垂首恭立。绿萼从银盘上取过白玉疏齿栉:“女人,才刚公子来过了,说有要紧事寻女人。”
我叹道:“他如何能请得动法寂长老?又是这时候来……”
熙平道:“你的生父卞经和你父亲是存亡之交。他二人俱因兵乱,父母双亡,相依为命,与人帮工为生,受尽忽视与屈辱。卞经为人牧羊,采水边蒲苇编册誊写。你父亲入山砍柴,担束薪不忘朗读,受尽世人嘲笑。
回宫么?若我在宫中一向糊口下去,或许将没有勇气再三抗旨。我若嫁给他,又如何面对他连丧三女一子的血海深仇?只要借父丧丁忧,才稀有年的喘气。这几年间,高曜会离宫守陵,如此我在宫中亦没有任何牵挂。
贾谊以忧终,偿君臣之义,师生之情。屈原自沉,明君忧臣劳,君辱臣死。都是“用心于内,不求于外”[5]。旁人看来甚是无谓的事情,对他们来讲,倒是值得舍命的。就像翟恩仙为了兄仇,为了弥补本身的弊端甘心赴死一样。
绿萼道:“奴婢……奴婢是至心如许想的。奴婢感觉,殿下待女人真的很好。”
我心中一动:“殿下昨晚用的是这些?”
我瞥了一眼桌上一盘肥腻的鸭子,点头道:“玉机正在服孝,不敢用如许丰厚的宴席。”
熙平赞成道:“也好。本日正月月朔,文武百官、王公妃首要在卯正时分入宫朝请。孤也该归去换衣了。”说着站起家,向东偏房深深望了一眼,“他为孤舍命,孤毫不会让他白白死去。”说罢她乌黑的袖间腾起一股凌厉的寒香,头也不回地去了。我送她出了院门,方才回转。
慧珠在一旁道:“明天殿下听闻朱总管殁了,当即命上素菜,不带一点儿荤腥。只是大过年的,席面也不能太丢脸,就做了这一桌斋。殿下表情郁郁,吃不下,连酒也没有饮过。”我心中感激,屈膝深深一拜。熙平亲身扶我起来,引我坐鄙人首。
那女人道:“奴婢听世子身边的小厮说,世子殿下常日里常去大相国寺听经,与长老很有友情。且殿下发愿在寺中后院起一座新塔,再拿出五百两银子斋僧,又承诺将信王府在城外的三十顷良田拿出来为大相国寺补充财产,如此才赚得长老前来念佛超度,天不亮便要归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