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女帝师二(63)[第2页/共5页]

天子的口气半是体贴，半是探听：“你前些日子才病了两日，如何又病了？”

事到现在，悲伤痛悔又有何用？莫非我嫁他为妃，父亲就不会享福么？！他若真是如许的人，我嫁了又何妨！

天子道：“为了于氏一小我，昌平郡王竟然不顾边防，擅离职守。幸而副将宗越早早就将百姓撤回城中，坚壁清野，夏兵才悻悻而退。如有一个百姓丧命于夏兵之手，朕定要将于氏千刀万剐。”

天子一笑，顾恤道：“你说他是良臣，你和他想得普通无二，可见，你也是良臣。”他歉然道，“玉机是朕的忠良之臣。”说着不由分辩抓住了我藏在身后的左手。他越惭愧，我越悲戚。

天子笑道：“上一次朕向你提及北方部族要求南迁之事，朕归去命人寻了好久。本来真有一人早在半年前就上书说过此事。他说，如有北民南迁，务必散其宗族、乱其姻亲、灭其言语、除其故史。你猜猜，此人是谁？”

他不睬会我的要求，我亦无话可说，只得道：“陛下贤明。”

我送他到玉茗堂门口。但见一弯新月低低挂着，群星闪烁。明天定然是一个晴好的气候，积雪化为春水津润万物，却必先冻彻周遭的统统。天光淡淡，雪光溶溶，微小而夺目，照见统统盘曲难言的苦衷。

西厢中的氛围惶恐而诡异。珠光四射，交映成一隅仅可容身的逼仄空间。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头外相富丽的困兽，不但有垂怜、肉痛和惭愧，更有激赏、占有与玩味。而我正怀着一种悲壮的表情把这座富丽的樊笼套在身上。

高曜恍然道：“不错。既要退，就退到底。”

芳馨这才松一口气，指着我的戒指道：“这指环有些小了，奴婢送去内阜院修整修整。”

我冷冷道：“为皇太子守陵，亦是脱不开‘太子’二字。悫惠太子是周贵妃所生，是陛下寄予厚望的宗子。陛下若往好处想，殿下此举便是兄友弟恭，手足情深。若往坏处想，便是沽名钓誉，以情谋事。殿下要离宫避疑，当引慎妃之过为己过，为娘娘结庐守陵，埋头忏罪。三五年后，殿下回宫，当以忠孝谦退闻名，胜于现在以机活络慧闻名。”

我早收了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已是一脸的恭敬与安静。天子浅笑道：“寂静斑斓，很好。平时从未见你穿成如许，实在朕的玉机很适合穿华衣，朕今后会多多犒赏的。”

我微微苦笑：“臣女又不识得朝臣，那里说得出此人是谁？”

当下命小莲儿出去换过了茶。我俄然想起一事，遂问道：“刘女史现下如何了？”

我身子微微一侧，将左手藏在身后：“是。臣女明白。”

我又道：“只是，阔别宫阙，则父子疏离。蔬食毁形，失锦衣玉食。殿下可要想好才是。”

“这……仿佛并没有传闻她二人回京。恐怕还在西北。”

猎物怎能对猎人产生爱憎之心？这事理就像弱草不能回绝野火与东风，枯木不能回绝天雷与甘露普通。那么，我这无聊又无用的眼泪，是为哪般？

天子笑吟吟地扶我起家，道：“本来正在打扮，甚好。”他伸指撩了一下我垂过肩头的长发，又道，“朕从没见过玉机对镜打扮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