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女帝师二(40)[第1页/共5页]
我走入西耳房,一头歪在榻上,怠倦道:“不必了,太着陈迹反而不好。由她去吧。”
他既然要娶旁报酬妻,我与他夫复何言!是有缘无分也好,是他负心在先也罢,我又为何要心虚胆怯?“非死之难,正法之难”[70]。不过是狠不下心来面对罢了。
他的目光像淬了火的小剑,密密扎在我的颈后,连夏季淡薄的阳光都变得苦热不堪。触手所及,是漱玉斋外墙的干枯藤萝,如同干枯空虚的血管,错综繁密而没有活力。
芳馨微微一笑:“也好。只顾本身,也能少些病痛。”
芳馨道:“要不要奴婢去和琳琅提一提?”
高旸满目体贴:“刚进宫就传闻你病了,现在可好了么?”
我正用香胰涂手,闻言也不由笑了起来,手一滑,香胰落入水中,顿时溅湿了裙子:“罢了。她这一次若不去官,想来她今后也不会去官了。”
芳馨道:“女人多和昌平郡王说了两句话,陛下便问个没完。若晓得世子殿下对女人的情意……何况信王是废骁王的同母弟,是陛下千方百计要防备的。”
明显已畏缩,如此虚张阵容令人齿冷:“那又如何?”
我惊诧,一时说不出话来。刘离离背转过身去不敢看我,平复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过甚来,目中有了悟的清澈。我心中一凛,公然听她说道:“姐姐,我实在就是个酒幌子,你们也把我当作一个酒幌子,是不是?”
我叹道:“多事之秋,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何况,胡涂也有胡涂的好处。打水来,洗手。”
我命绿萼出去清算碎瓷片,携着她的手走开两步,语重心长道:“昔日汉景帝废太子刘荣,太子太傅窦婴争之不得,一怒之下避居蓝田南山下,数月不朝。厥后高遂劝窦婴道:‘你如许避居不朝,愤恨皇上,自发得明。殊不知,你这是在扬主之过。若太后和皇上都恼了你,你便死无葬身之地。’窦婴大悟,这才持续朝请。”[68]
高旸满不在乎地一笑,将一枚小石子踢在墙角里:“你怕他,我可不怕。我虽不在宫里,但是宫里的景象,也并非一无所知。”
高旸道:“孤是去长宁宫看弘阳郡王的,路过漱玉斋,先来看看你。”他定定地看着我,疼惜道,“你神采很不好。”我心中一酸,几近要堕泪。忽听他的语气变得冰冷涩然,尤带几分怨毒之意,“是他整日无事起疑,给你委曲受了,是不是?”
刘离离苦笑道:“真的么?”她眼睛一红,调子像断弦一样激飞而起,“殿下需求我?需求我做甚么?连李嬷嬷都晓得,有不懂的当问朱大人。殿下有苦衷,也只和姐姐说。我这个侍读,只是掩人耳目的酒幌子罢了!”她一挥左手,将茶盏打落在地。绿萼闻声声音,忙要出去清算,我看她一眼,她只得将跨入殿中的右脚又缩了归去。
我浅笑道:“是从胎里带出来的血气不敷,约莫克日校书辛苦了些,无妨事。”因而太后和林妃问了我一些请医用药的事情,谆谆叮嘱了几句,便叮咛我回漱玉斋去安息。
我深吸一口气,点头道:“何必多说,我已晓得了。”
我浅笑道:“你是我选出去的,我天然盼着你好。”说罢望了望天气,“这会儿殿下快放学了,你该去接他回宫了。”
芳馨捏一捏我的手掌,轻声道:“女人,奴婢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