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帝师一(10)[第1页/共5页]

高曜双目清澈如水，在我脸上一转，施礼道：“朱大人安好。”

我答道：“多谢娘娘挂念，臣女统统都好，只是有些想家。”

皇后细细打量我数回，方才笑道：“先时熙平长公主荐你入宫，本宫内心另有些不放心。听陆贵妃说，你在殿上对答如流，可见长公主的目光不错。不枉本宫与陆贵妃说了，要你出去。”

这乳母只二十五六岁，牙白布衫外，穿戴秋香地葡萄藤福字纹背心，发间一枚珠钗，很有几分姿色。她俯身笑道：“殿下，这是昨日新封的女巡朱大人。过两天离了这里去长宁宫住，便是由这位朱大人照拂殿下。”

芳馨道：“升平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幼妹，两宫最疼的，现在就住在皇城西北角上的漱玉斋中。”

一起走到紫藤花下，升平忽道：“这紫藤架是奉了皇嫂的旨意做的，白日看来，自是娇娆，但是一到入夜，遮天蔽月，黑沉沉的常吓人一跳。”

天气已暗下来，红叶与绿萼点起宫灯，芳馨扶我走上半云亭，但见塘边浅水中，几只小鹤悠然安步。塘心一所板屋，两只天鹅绕屋游弋。我支颐坐在亭中，不觉建议呆来。晚风习习，清氛中添了寒意，芳馨赶紧为我披衣。

向来晨省在早膳之前，是以世人只略坐一坐便归去了。送过皇后，正要与锦素一道出去，却见桂旗自偏殿出来，向我施礼道：“朱大人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

乳母拉着高曜的手走入椒房殿，见了我，不觉一怔。高曜问道：“嬷嬷，这位姐姐是谁？”

我答道：“家父是熙平长公主府上的总管。”

我恭谨道：“回殿下，臣女今春刚满十二。”

升平长公主一怔，她身边的宫女轻声道：“殿下，这是才入宫的侍读，长宁宫的女巡朱氏。”

未几时陆贵妃带着徐嘉秬与平阳公主来了。两位贵妃酬酢几句，便相对沉默。锦素最后才到，但见她发间簪着一枚红玛瑙黑檀木簪子，恰是我赠与她的。心下一软，顿时把明天的不快健忘了大半。

陆贵妃淡淡道：“本宫待诸位大人，自当一视同仁。”周贵妃笑而不语。

忽见屏风后紫影一闪，内官唱道：“皇后驾到。”世人赶紧起家恭候。

我不由猎奇道：“为何先帝要过几年才立后？”

我听她叫“珠儿”，倒似在叫“朱儿”，忽一怔忡，这才想起此“珠”非彼“朱”，彼“朱”本当是“卞”。毕竟我的生父与继父，都是骁王党。周贵妃再仙颜，再聪明，再和蔼，终不与我相干。

但见百鸟朝凤的照壁后，是两溜青花云凤纹大瓷缸子，各植一株石榴树，深翠之间殷红点点，似泼了一树火星子。北面阶下两盏铜铸白鹤衔梅宫灯，两道石阶之间浮雕龙凤呈祥的图样。宫苑东西各一个汉白玉雕栏的大池子，养了几百尾金鱼，池底伏着碗大的龟，水上漂着浮萍新荷。

我笑道：“前日颠末御花圃，竟没有好生抚玩，这会儿无事，正该去瞧瞧。”因而红叶和绿萼备下宫灯，芳馨又叫两个小宫女拿了挡风的大氅，扶了我渐渐踱出长宁宫。

我不敢迟误，忙随桂旗进了东偏殿。但见南窗下一张宽广的长榻，堆塑百花釉里红三足香炉散出丝丝沉香。皇后正坐在四扇苏绣美人大屏风后理妆，几个宫女静悄悄侍立一旁。屏后影影绰绰，赤金的微光一闪，是南窗下的光辉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