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山城[第2页/共4页]
“哥哥!”他们七嘴八舌,“我们也要摸摸头!”
窗外雨声孔殷,掺杂了些吃痛的感喟。但见净霖的四指搭在木窗沿边舒松又扣紧,修剪浑圆的指尖浸了雨水,变得既润又凉。
两人皆未发觉,苍霁秘闻睡在灵海中,锦鲤蜷衔着身材,额前麟片静悄悄地顶出两点凸起。
竹篱笆间钻出赤脚孩童,顶着肥叶蹦蹿向茅草屋内。屋内阴暗,沉淀着污垢般的药味。这稚儿踩着泥印奔去里间,陈榻上睡着个男人,病容蜡黄,骨瘦如柴。
净霖听雨深思,正待闭目养神,便听得雨中若隐若现地亮起了铃铛声。他的神思被铃铛牵引浪荡,逐步出了阁房,见到了另一番气象。
顾深的马蹄印从蜿蜒盘曲的山路伸往深处,穿过荒无人迹的险要,便能见到顷刻开阔的一方平坦。这里是位居北边的山中城镇,从高处俯瞰,能见得高楼屋舍鳞次栉比,井然有序。
“看运气。”净霖说,“东君……你若见得他,便知为何恰好要他来做这等差事。”
次日天尚未亮,大雨澎湃。顾深披上蓑衣,头戴斗笠再次上马。他漫无目标,只是在这群山间流荡,窥寻着一丝半点熟谙的感受。离家的那一年他还太小,导致现在除了茅草屋前的竹篱笆,便只记得湿雨天里的浓烈药味。
萝卜头们顿时整齐齐截地张大眼睛,各个都往他身上跳,抢先恐后地摸他脑袋。
夜间两人相背而卧,石头睡在苍霁的胸口,跟着苍霁的起伏而高低。它睡着了,净霖反倒醒着。窗外新雨,响起了春雷声。
女儿顿时色变,顾深从怀中取出一符,与酒同咽下去。女儿被抓着的手当即化现毛爪,她赶紧哀声掩面。
小儿跌了一跤,脑袋骨碌地滚出去。他又从速捡起来,提在手上对别的几只惊声:“我遇着神仙啦!他不但一眼看破侯娘的原身,还给了我钱!”
稚儿跪地伏在榻沿,一双眼经雨淘洗得更亮。他从薄弱的衣布下取出油纸,层层拉开,里边躺着个只要他掌心大小的糖糕。他看着糖糕,不由吞咽几下唾液,推了推男人。
顾深捏过她的手,将她打量半晌,忽地一笑:“这脸捏得都雅,你爹娘教的吗?”
他二人并肩伞下窃保私语,那边顾深已经上马投店了。他在堂顶用了些饭菜,见一个赤脚稚儿巴巴地望着他,便掰了馒头递畴昔。
顾深放手:“老子不欲扰你修行,你也莫要误我时候。”
“以是你不是人。”净霖拭了水,“我也不是人。”
顾深拍了他脑袋:“平常猴精,不害人。休要怕,去吧。”
净霖撑伞,说:“此地亦有掌职之神。”
这小儿接了馒头,小口抿着。顾深点了点劈面的空位,说:“一道用。”
“除了那东君,别人便唤不醒吗?”
“城中少有人来,奴家从没见过像懦夫这般神武的人物。”她捧心羞怯,“现在心儿还怦跳呢。”
“分界司连妖城也管?”
顾深几口扒洁净,拭嘴喝酒。女儿软若无骨的手顺着顾深的肩臂下捏,一寸寸,那健壮的肉感叫她更加殷勤。
“莫非他生着三头六臂,连妖怪见了也怕?”
净霖说:“除了打头的是只耗子,残剩的皆是小野鬼。”
稚儿小声地唤着:“爹,吃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