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玉人折杨柳(1)[第1页/共5页]
大众的肝火一经扑灭,便是星火燎原,越烧越旺。
但是那吹笛之人明显功力匪浅,那笛声婉转,委宛动听,难掩一片凄惨哀痛之意。仿佛有人在你耳边悄悄地对你诉说分袂之苦。我一时候便回到我那“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瓜州君府。
这汝州城里闻名的美女湖,提及来还具有深切的汗青意义。话说三百年前,东庭四帝仁宗是一名少有的好天子,勤政爱民,常常微服私访,体察官方痛苦,并常常巡幸烟花之地,切磋青楼文明。有官僚投其所好,便在仁宗常去的汝州城大力开辟文娱奇迹。
现现在,问珠湖上也应是碧玉盘上葳蕤盛放,蜻蜓点在粉红的花骨朵上随风摇摆吧,我欣然地想着。当年,也曾有人在湖心亭用笛子吹奏这首曲子哄我睡觉来着。那人连拜别亦是这般别出机杼,与众分歧。他明显就要走了,却偏不奉告我,便在我昼寝之际,吹笛骗我做起那苦涩的白日梦来。
满脸横肉的工头亮出黑粗的皮鞭霍然一响,我与兰生淹没在黑压压的人群中。
我跟着纤夫的口令一步一步拉着头前最大的那只画舫,粗糙的纤绳磨过肩膀,火辣辣地疼。
我正思忖这理应是从君氏每年暗中筹集的善款中所拨吧,只是为何迟迟不闻贾善按例施粥?或许是长盛记的分堂吧?忽闻那舫中有笛声传出,如泣如诉。我细谛听来,本来是一首抒写离别的乐府古曲《折杨柳》。前人道分袂,比我们当代人要感性很多,常常从路边折柳枝相送。那杨柳依依,恰好借以表达恋恋不舍的表情。我暗想,方才明显还鼓乐翻天,喜庆非常,不知是何人俄然吹起这首饱含离愁别绪的曲子,这岂不败兴?
那罗爷眸子一转,冒充道:“这位豪杰且放我下来,我现在就去粮库里看看,换些白面来给各位吧。”那几人便冷哼一声,正要放他下来,我上前一步,严厉说道:“这位豪杰还是先留这位罗爷一留,请余下的伴计归去调些好的馒头包子出来吧,以免这位罗爷去挑衅是非,叫些虎伥来,我等在此地等着方为妥当一些。”那国字脸冰冷的目光在我脸上又溜了一圈,把那罗爷扔给长脸的,“老七,看着他。”他大声对一众长盛记伴计大声叫道:“你们罗爷就在这里,陪我们聊聊,识相的就快点去给爷换些白面儿,不然老子削了你们家罗瘦子。”他声如洪钟,底气实足。
我暗疑:汝州城富商贵族比兴州多,故而军队也驻守得较多,比之兴州安然些。可毕竟在乱世之际,贾善向来以节约谦逊闻名于君氏掌柜之列,是甚么样的富朱紫敢让贾善如此招摇过市?
这时绿丛另一侧有狗叫声传来,我俯身在一簇艳色花丛当中,却见一马一狗自远处而来,顿时端坐着一个湖衫墨客,绷着脸四下张望。我在花丛中细细看他,正思忖着会不会是易容的张德茂或是人偶前来欺诈,然不及我思考,黑狗早就叫着冲进花丛中,将我扑倒。兰生跟了过来,急道:“木槿。”兰生把狗撵走,把我从花丛中拉了起来。我上高低下地看了他半天。他对我笑道:“我是真身,断非赵先生的人偶,你且放心。”我正嘿嘿傻笑,他却快速地替我把了评脉,肯定我没有事了,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发明了我的眼睛,“你的眼睛可好?”他的身上血迹斑斑,想是历经一场恶斗,方才摆脱幽冥教的魔掌,心下一阵后怕,却见他眼黑了一圈,想是昨夜又找了我一宿,心中又是一阵打动。我故意想问他的出身,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道起,只得怔怔地看着他。兰生淡淡一笑,却不提昨夜之事,也不问有何奇遇,只是对峙让我坐在顿时,他拉着马往前走着,行不到两步,人却忽地倒地不起。我只得跳上马来,扶起兰生,惊觉他左胸口长长的一道伤口,还翻着皮肉。我一时顾不得细想,自怀中取出块帕子替他拭着伤口。死别生离同一恨,梦魂惊,犹似闻低唤。我的掌中展开那一方上好的柔黄帕子,渐渐渗满兰生的黑血,垂垂淹没了那巧夺天工的中原绣工,一幅鸳鸯戏水图便焦黑了起来,最后唯见帕子的一角细细绣着阿史那家的金狼头。统统都恍惚了起来。兰生悠悠醒来,对我喘着气,没有赤色的嘴唇对我一张一合,我听不逼真。一阵风吹来,我呆愣中,指间微松,那帕子便顶风飘向空中,似随天命而去,我倾身想去抓住,身后却被人死死拉住。“此处乃是危崖,”兰生抚着伤口,眼中藏着惊惧,对我厉声喝道,“不要命啦。”我再转头,柔黄的帕子化作一个小点,飘向远山白雾,再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