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认父的任务[第1页/共2页]
一钱茶一两金。
柳大人笑道:“春茶以金陵谷雨前最好,你手里这盅是上贡的头品,一钱茶一两金,本年金陵府统共得了三斤半的芽尖,我独扣下一两八钱,你吃吃,看战役常贩子的茶叶子有甚分歧。”
“儿子”此词一出,程行龃欣喜若狂,双目圆瞪,膝行至柳大人脚下,狂喜到极致反而落泪:“父亲...父亲!”
程家都没了,他当个屁的家主!
得病的流民都出去,但城中的药材都送了出去...
程行龃干笑:“还望父亲明示。”
年年都如此,这事,一早就落定了——夏季易起瘟疫,驱寒固本的上佳药材先供京师,剩下一些保南直隶的权贵,最后留一点已作备用,布衣百姓用药就自求多福,多喝姜汤比甚么都强。
“那,那病人来药堂买药,我们拿不出药来,如何办?”程行龃艰巨吞下一口唾沫:“程家是松江府最大的药材商,且平日以善为先,义诊、发药在老百姓口中是‘大善人’...“
银子不敷?
程行龃颤颤巍巍啜了一口,脑中却闪现出,前爹程大兴,四仰八叉吐茶叶沫子的气象。
柳大民气啐一句“蠢货”,“便让你送药入京时,将保我们性命的充足药材扣下来啊!“
并不是活了这一个冬,他们就不做人了呀!
先帝明德帝即位,愈发倚重江南,南直隶十三府户数人丁渐多,客岁查访单是松江府一府七县便足有三十万户、百余万人...这么多人,夏季三九寒,不留药?
柳大人摇点头:“不敷,本年不敷——把程家库里的药材清理一遍,留下百中之五,剩下的非常有五运往京师,其他分送至应天府、金陵府、姑苏府等南直隶十二大府。”
贱民,就是贱民,论他赚多少钱、被抬到甚么职位,都只是贱民!
十二三岁的侍女小茉莉回声换茶来。
柳大人笑:“谁叫你拿不出药了?程大兴不也常常真假混卖吗?你真药拿不出,假药劣药还拿不出?你十年的当归送到了京师,一年的当归莫非开不出来?一两黄芪没有,莫非掺杂着红薯藤的黄芪你们也制不出?”
黄连、黄芩、白头翁、马齿苋、黄柏、金银花...
程行龃忙把茶盅放下:“但是出了事?”
程行龃接过,却不敢说话。
这如果别人死迷烂眼来开药,一句话“没药”,药堂怕是会被流民和患民冲上天!
他平日不过斗斗白记药堂和程家二叔,在这些上层权贵的争斗里,他最多是端茶倒酒、付餐费的阿谁冤大头。
程行龃手又开端抖,连带药方的四角也跟着发颤,像被秋风卷起了神绪。
柳大人眯眼笑:“名头只是放在嘴上的谎话,莫要日日听谎话,本身却当了真。”
一口下肚,程行龃如饮仙露:“鲜爽悠长,厚醇浓烈,人间竟有如此佳茗!”
他都想要啊!
沉默,偶然是最好的压迫。
柳大人眼风斜睨程行龃一瞥:“银子?银子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玩意儿——本年金陵府还记得给我送茶,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现在新知府柏瑜斯是从京师六部下来的,口风严、手风狠,北方出身的一小我,拿着鸡毛适时剑,要搅和得我松江府不得安宁...他指缝一卡,我们这群退下的老臣另有甚么好茶喝?”
柳大人乐呵呵的,双眸埋没在乌黑长须中,较着闪过一丝落寞和欣然:“只可惜呀,这茶汤本年喝完,也不知来岁有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