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吹走的手帕[第2页/共3页]
段氏笑起来。
贺山月语声竭诚打动:“早闻程家慈悲,本日得见方着名副实在。”
贺山月婉然低头,暴露小巧敬爱的耳垂和弧度刚好的下颌,不怜惜地表达感激与羞赧。
这是在问画画这么阳春白雪的玩意儿,她一个孤女哪来的钱和精力去学。
噢,是躲亲呀。
段氏“啧”一声,刚想说话,而后配房外崛起一阵噪杂,不一会儿便有个婆子急仓促地来寻她,两小我悄悄摸摸地进了内厢说话,隔了一会儿段氏神采不太好地出来,端茶送客:“...刚说家里女孩多难管束,这不就来了?”
贺山月点头表示了解:“这是天然。”
贺山月似想起甚么:“只一个画画时帮手洗笔研墨的婆子,也是个出身悲惨的孤家寡人,是必然要跟在身边的。”
段氏又絮干脆叨说了些闲话,闲话中掺杂了一句随口问话:“贺女人年事也不小了,又长年在宗族外糊口,可曾有定下的亲或交好的少郎?”
段氏见骡车里坐着一个老妇,双鬓斑白、精瘦精干,想来恰是这位贺女人口中提到的帮手洗笔研墨的婆子,便暴露酒涡含笑请安。
贺山月垂眸,饮了口茶汤,隔了一会儿才道:“家里没父母,也无兄弟姊妹,乡间的地步早已被宗族朋分殆尽,我手上有刻画的工夫,向来是一人吃饱百口不饿,族里的叔伯便也不太理睬我的死活。前月族中有个隔房的兄弟说亲,彩礼银子还差十两,刚巧村头鳏居快十年的老童生情愿拿十两银子娶个家子婆,叔伯们这才将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段氏意味不明笑一笑,笑完后才发觉这个笑不如之前的驯良亲热,赶快道:“好好好——黄栀!”
贺山月略一低头,神采闪过一丝羞赧:“都没有的,如果有,也不会现在这个年纪还待字闺中。”
“乃至沈大师还亲身给仿画提款作证,惊骇仿画的同业没了饭吃,端的一副菩萨心肠。”
“若真是大善,又怎会给因腹泻而前来求药的人,说出服食观音土的建议?”
贺山月伸手出去,手指一松,帕子被风折叠成四下,敏捷卷走。
段氏了然点头,又问:“刻画是费银子的工夫,难为贺女人一边为古董庄子刻画,一边习艺。”
段氏实在并不很在乎画儿的真伪,反而更对劲贺山月的色彩,唤人将画收起来,请贺山月坐下:“黄二嫂给我看过贺女人的画作,我是俗人,看不太懂,却也懂妍媸——贺女人既是姑苏府的人,又技艺过硬,在古董庄子里也吃得开,自古以来做生不如做熟,怎的想出来另寻门路了?”
丫环打帘,段氏亲送贺山月至侧门,骡车早已候在此处,段氏拍了拍贺山月的手:“傍晚,我叫黄栀给你送夜饭,都不轻易,能省几文钱是几文钱罢。”
“给腹泻的人说吃观音土有效;给咳嗽的人说要多吃梨;给呕吐的人说要多睡觉...明显是摆善堂问诊发药,却不舍得给这些贫民真正开一个药房、发一副拯救药,不费一分一厘就给本身赚了一个‘九世善人’的名头——程家是有些伪善在身上的。”
可周大师亲提的藏头诗,又不成能是偶合吧?
贺山月低垂着头,便是嘲笑也稍纵即逝,面无神采地用帕子用力擦拭被段氏触碰过的那只手,直到虎口处被擦得起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