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典妾[第1页/共3页]
周氏想了想,安抚李绮节道:“三娘,你也别气,到底是邻里人家。朱大娘嘴里刺耳,丢的还不是她自家脸面?这米汤既是已经承诺老阿姑了,也不好忏悔,不过今后她如果再来求,婶娘定是不会承诺她的。哼,敢骂我周银钗的侄女!”
李绮节赶紧道:“婶子,待会儿米汤别倒了,我好泡锅巴饭吃。”
低声叮嘱宝珠在一旁看着小mm们,本身走到灶房来,要帮周氏烧火。
她两世为人,没学会甚么涵养哑忍,脾气反而养得更加娇纵。
吊子底下的四方灶中,炭火噼里啪啦,烧得一片红艳艳,烘得她脸颊直发烫。
周氏是李绮节的婶娘,李乙嫡妻早逝,杨、李两家内眷来往,都靠她周旋应酬。高大姐对李绮节是甚么态度,她天然瞧得清楚。
李昭节和李九冬的生母在李家住了三年,却连姓名都没有留下,李绮节记得大家都叫她大女人。
周氏炸了一碗面糊鲫鱼仔,又炒了一碗扁豆,一碗白米虾,一碗豆角,一碗嫩莲子,接着便烧半锅开水,将舂好的稻米倒出来煮。
姐妹俩的年纪还小,都梳着小抓髻,发间缠了根玫红绸带。穿一身淡青襦衫,内里罩一件对襟茶褐色棉褂子,底下系一条红黄间色裙,裙角暴露月白缎子绣红花绣鞋的尖角。
周氏赶紧推她出去,大声道:“细心莫要让炊火熏了你!烫着了可不是玩的。我正要开油锅炸鲫鱼仔呢,油星四溅的,你可别靠到跟前来。隔壁吊子上熬着筒骨藕汤,你去瞧瞧藕块熟了没。”
当时还是正月里,朱大娘从李宅门口颠末,看到李绮节坐在门前吃柿子饼,顿时牵着mm朱二娘和朱三娘,上前讨要。
周氏哼了一声,不满道:“小小年纪,如何好如许咒别人,如果普通小儿吵嘴也就罢了,竟然敢咒我家三娘给人做后娘!还说我家三娘暴虐,这如果叫高家大姐闻声,又得跑来讲一顿酸话!”
朱家几个小娘子滚在李宅门前凄厉哭号,赖着不肯走。
自此,李绮节和朱大娘、朱二娘、朱三娘成了仇家。
凡是乡里谁家小儿偶然间冲撞朱家,朱家娘子就带着几个小娘子,如贩子恶妻普通,滚地撒泼,嚎丧不止。
而那些费事人家,将家中的小娘子典卖出去,等过几年,找主家说讨情,再赎买回家,打发小娘子嫁个鳏夫或是财主,还能再换一笔丰富的彩礼。
很多人家的妇女不肯为丈夫纳娶二房,甘愿买个小丫头,生下一男半女后,就远远打发掉。如许既能为家中开枝散叶,又不消担忧小妾仗着庶子庶女作妖。
老阿姑是间壁朱大郎的老娘,因着辈分高的原因,邻里都要尊称她一声“姑”。这老婆子长得精干细瘦,为人最是重男轻女,又吝啬鄙吝,整日守着家里的私房,不给儿媳、孙女一个铜板。
等吃完一枚金黄柿子饼,李绮节站起家,拍拍衣裳,回身关上自家院门――要哭的固然哭,要骂的固然骂,要不幸的也请固然不幸,归正和她没甚么干系。
旁人见她们母女四个命苦,多数都顾恤有加,也不忍苛责。反而放纵得朱家长幼更加没法无天。
这会子藕汤已经熬煮了两三个时候。
本年春季朱家娘子终究生下一个小郎君,老阿姑便整日抱着小郎君不罢休。但是她再心疼孙子,毕竟还是抵不过私房要紧。宁肯厚着脸皮一家一家去求人家蒸饭剩的米汤,回家煮些米汤甜水与小孙孙喝,也舍不得费钞买些鸡鸭米粮,与产后衰弱的朱家娘子保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