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后母[第2页/共4页]
她的这场病来势汹汹,倒有些像是得了寒热症。
宝珠也在一旁拥戴道:“可不是,官人见三娘这几日胃口不好,还让我称了好几斤银丝细面,三娘如果不爱吃汤饼,下碗鸡丝面也不费甚么工夫。”
李乙要续娶一门后妻,她当然心中不大甘心,但也不至于恃宠而骄,用心抱病。
说完又回身忙去了。
日头早已爬至半空,在院中青砖地上映下一片灿烂光斑,李家三娘李绮节仍在帐中熟睡。
李绮节拈起一枚云片糕,刚吃了两口,宝珠手脚缓慢,已从罐子里倒出一小盅桂花、莲实茶粉,煮了一大壶滚烫茶水,送到她跟前来,“三娘喝些热茶,中饭吃肉汤,是配米吃,还是去巷子里买些胡麻饼?”
公然听到孟家传来五娘子的一阵开朗大笑,间或异化几个主子的谈笑声。想必五娘子又在一众丫头、主子面前阿谀孟娘子。
李绮节对周桃姑并没甚么恶感。
再加上李乙还生得边幅堂堂,一表人才,性子又内疚端庄,不是负心寡情之人,老婆走了五年,既没看他和浪荡|妇人调笑,也没见他往北里里行走,最是个端庄本分之人。
上个月因着有媒婆上门说亲,说和李乙续娶间壁卖熟水、香饮子的孀妇周桃姑做填房,李绮节大病了一场。
也因着这份雀跃,她愈发感觉对不住这辈子的便宜父亲李乙,这几天显得非常灵巧顺服。
宝珠点点头,道:“中。”
孟举人是从乡间起家的,故乡另有好些穷亲戚在地步里挣命。此中有个孟五叔,他家五娘子经常来县城孟家走动。打秋风之余,每返来都会挑几担地里的生果菜蔬,和一些山里土物,与孟家人尝鲜。
任凭周桃姑礼聘的媒婆如何巧舌哄劝,李乙都不肯松口,还委宛提出能够和周桃姑认个干亲,今后也是个照顾,就是不肯许下两家媒约。
笸箩里晾着本年刚从乡间收来的当季金桂花,得在霜露前晒干,好封存在坛子里。
李绮节还真不爱吃鸭花汤饼,特别那底汤还是羊肉熬煮的。
说着便回房,取了百草秋梨膏,递到那仆人手上。
故而孟娘子固然严刻薄薄,但伸手不打笑容人,又有一帮邻里在中间看着,也不好冷着脸赶穷亲戚出门。偶尔孟娘子也会风雅一回,舍得把五娘子一些厚布匹、旧衣裤、邃密粮、荤肉骨,与五娘子拿回家去补助家用。
进宝和宝珠是一对姐弟,姐弟俩从北方逃荒,一起乞讨,流落至瑶江县,其他亲族家人俱都死在那场饥荒当中。两人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在街旁插标卖身。
李绮节伸胳膊踢腿,打了个慵懒悠长的哈欠,在簟席上翻了个身,穿上踏板上搁着的一双枹木屐,踢踢踏踏,走出房门,下得楼来。
趁着日头好,李子恒劈完柴火,又来回搬些笸箩出来,摆在庭中的木架子上。
瑶江县很多分不了产业的庶出儿郎、死了老婆的鳏夫,都眼巴巴瞅着周桃姑,等她再披红绸嫁人哩!
糖果匣子里装的并非后代的糖果,而是一些油炸面点心,像云片糕、麻糖片、糖耳朵、麻叶子这之类的糕点,都统称为果子。
李绮节见孟家仆人走了,赶紧走到墙边,侧耳谛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