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四方馆(2)[第4页/共5页]

但那贩货到义渠的贩子车队，出了西门以后，转折向东，一起翻山越岭，疾行至魏国。

魏卬放下琴，感喟：“不求封百里侯，但求展平生愿。犀首，你与卫鞅，都是百年难遇之奇才，岂能拘于一国一域、一人一情？ 纵观各国数百年风云，有几个能够得国君以国相托？ 齐有管仲，但管仲以后呢？ 秦国已经得了一个商君，不会再打造一个商君。但是……”他身材向前倾，火急地看着公孙衍，“魏国已经落空卫鞅，不能再落空公孙衍。秦王之气犹盛，一山不容二虎。但魏国盛气已衰，正要托赖强者力挽狂澜。犀首，大丈夫发挥才调，改天换地。你与其与秦王论个短长，不如与秦国争个短长。”

七月初十，也是四方馆辩论之时，克日墨家大辩，秦王驷必然会感兴趣的。

她伸脱手，为秦王驷按摩着头部，好一会儿，待他的情感消缓，才不解地问：“大王，妾身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公孙衍俄然放下酒杯，杯中酒溅洒几案。

次日凌晨，数辆马车悄悄自咸阳城东门而出，守城卫兵验过通关符节，乃是魏夫人派人送蓝田美玉给魏王。同一时候，一辆客货两用的马车自咸阳城西门而出，载着一名叫“梁贾”的贩子贩货到义渠，通关的竹符里写着贩子与侍从三人，以及丝帛等货色。东门与西门的保卫官兵别离查验今后，都通关放行。

但见落日西下，魏卬的浅笑固结在脸上，充满了讽刺之意。

公孙衍手中酒杯重重落在几案上，他看着魏卬想说甚么，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是我藐视公子了，我一向觉得，您已经随遇而安，没想到您身在咸阳，心仍在大梁。”

他要———归去吗？

秦王驷沉声：“何事？”

天下如同棋盘，而他已经把每一步棋都算好了。

一年多前，楚女入秦为后之时，魏卬已经在游说公孙衍了。当时公孙衍仍然有些踌躇不决，但当他征魏主张遭到禁止，对义渠用兵的建议又不被采取，再加上张仪凭一张巧舌多次在朝堂上与他相争，他本觉得张仪不敷为敌，但是，在秦王驷立张仪为相邦，将大良造的权力三分以后，他在这大良造的位置上，已经不能再安坐了。

内里的酒宴仍然在持续。

秦王驷道：“秦人不畏战，然并不是喜战好战。当日商君变法，固然于国无益，但这场变法自上而下，无不动乱。如果稍有不慎，则大秦就将分崩离析。以是寡人重用公孙衍，策动交战，连战皆胜，如此才气让各国明知秦国政事动乱，也不敢挑起战役。”

随即停下琴弦，将酒一口饮尽，“我是回不去了，但是犀首呢，你为何不归去？”

他晓得魏卬劝他的目标，他也晓得他这一离秦而去，等候他的是魏国的礼聘。

秦王驷仓促回宫，倒是因为秦国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两人相互一拜，公孙衍站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王驷拍案而起：“不错，不错，寡人恰是奇特，公孙衍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寡人曾劝他不要与魏国堕入硬战，国与国的交兵，要谋算的不但是成败，更是得失，但是他却听不出来。厥后魏国连败，他又不肯乘胜追击，反而要转去围歼义渠……张仪初入秦国，就能看出来我秦国应当走的方向，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大良造，却执迷不悟……”他来回走了几步，才喃喃道：“不错不错，他有固执，他的固执让他看不清方向，寡人却不能让大秦陪着他看不清方向。季芈，你晓得吗，寡人方才甚为忧心？ 公孙衍此人才气极高，派头极大，又深知我秦海内幕，如果离秦而去，必定入魏，乃至很能够会掀起各国对秦国的围歼来……”说到这里，他俄然暴露浅笑，也缓缓坐下，“可现在，寡人倒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