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页/共2页]

彭蠡小龙，显异最多，大家能道之，一事最著。熙宁中，王师南征，有军仗数十船，泛江而南。自离真州，即有一小蛇登船，船师识之，曰：“此彭蠡小龙也，当是来护军仗耳。”主典者以洁器荐之，蛇伏此中，船乘便风，日棹数百里，何尝有波澜之恐。不日至洞庭，蛇乃附一贩子船回南康。世传其封域止于洞庭，何尝逾洞庭而南也。有司以状闻，诏封神为顺济王，遣礼官林希致诏。子中至祠下焚香毕，空中忽有一蛇坠祝肩上。祝曰：“龙君至矣。”其重一臂不能胜。徐下至几案间，首如龟，不类蛇首也。子中致诏意曰：“令人至此，斋三日然后致祭。王受天子命，不成以不斋戒。”蛇受命，径入银香奁中，蟠三日不动。祭之日，既酌酒，蛇乃自奁中引首吸之。俄出，循案行，色如湿胭脂，蓝染有光。穿一翦彩花过，其尾尚赤，其前已变成黄矣，正如雌黄色。又过一花，复变成绿，如嫩草之色。少顷，行上屋梁，乘纸幡脚以行，轻若鸿毛。倏忽入帐中，遂不见，明日，子中还，蛇在船后送之，逾彭蠡而回。此龙常游舟楫间，与常蛇无辨，但蛇行必蜿蜒，而此乃直行，江人常以此辨之。

越州应天寺有鳗井，在一大盘石上，其高数丈，井才方数寸，乃一石窍也，其深不成知。唐徐浩诗云，“深泉鳗井开”，即此也，其来亦远矣。鳗将出游，人取之置怀袖间，了无惊猜。如鳗而有鳞，两耳甚大，尾有刃迹，相传云，“黄巢曾以剑刜之”。凡鳗出游，越中必有水旱疫疠之灾，村夫常以此候之。蒲阳壶公山有蟹泉，在嵌岩之侧。一杖大可容臂，其源当竭，求涓滴不成得。州县遇旱暵，即遣吏斋沐，置净器于前，以茅接之，泉乃缓缓引出，满器而止。有一蟹，大如钱，色红敬爱，缘茅入器中戏泳，俄顷乃去。若遇蟹出，雨必沾足。此亦应天寺鳗井之类也。治平元年，常州日禺时，天有大声如雷，乃一火星，几如月，见于东南。少时而又震一声，移著西南。又一震而坠在宜兴县民许氏园中，远近皆见，火光鲜明照天，许氏藩篱皆为所焚。是时火息，视地中只要一窍如杯大，极深，下视之，星在此中，荧荧然。很久渐暗，尚热不成近。又久之，发其窍，深三尺余，乃得一圆石，犹热，其大如拳，一头微锐，色如铁，重亦如之。州守郑伸得之，送润州金山寺，至今匣藏，游人到则发视。王无咎为之传甚详。

世人有得雷斧、雷楔者云：“雷神所坠，多于震雷之下得之。”而何尝亲见。元丰中，予居随州，夏月大雷震一木折，其下乃得一楔，信如所传。凡雷斧多以铜铁为之；楔乃石耳，似斧而无孔。世传雷州多雷，有雷祠在焉，其间多雷斧、雷楔。按《图经》，雷州境内有雷、擎二水，雷水贯城下，遂以名州。如此，则“雷”自是水名，言多雷乃妄也。然高州有电白县，乃是邻境，又何谓也？

神仙之说，传闻固多，予之目睹者二事。供奉官陈允任衢州监酒务日，允已老，发秃齿脱。有客候之，称孙希龄，衣服甚褴缕，赠允药一刀圭，令揩齿。允不甚信之。暇日，因取揩上齿，数揩而良，及归家，家人见之，皆笑曰：“何为以墨染须？”允惊，以鉴照之，上髯黑如漆矣。急去巾视童首之发，已长数寸；脱齿亦隐然有生者。余见允时年七十余，上髯及发尽黑，而下髯如雪。又正郎萧渤罢白波辇运，至京师，有黥卒姓石，能以瓦石沙土手挪之悉成银。渤厚礼之，问其法。石曰：“此真气所化，未可遽传。若服丹药，可呵而变也。”遂授渤丹数粒，渤饵之，取瓦石呵之，亦皆成银。渤乃丞相荆公姻家，是时丞相称国，予为宰士，目睹此事。都下士人求见石者如市，遂逃去，不知地点。石才去，渤之术遂无验。石，齐人也，时曾子恪守齐，闻之亦令人访其家，了不知石地点。渤既服其丹，亦宜有补年寿，然不数年间，渤乃病卒。疑其所化特幻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