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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合宅府迎门候望 陈沐崧雪夜归家[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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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的人从村口的草垛上朝外张望,一溜烟跑到陈三的身边私语,陈三忙进屋对老爷陈伯川道:“老爷,接大少爷的车就要到村口了。”

马车垂垂近了,已经从夜幕里探出头来。家下人兴兴头头地忙活着,把门口腾挪出一大片空位来。雪却飘零了下来,把灯笼光罩住了,看得不甚清楚。

沐冉和沐融紧紧地拉着若惜的衣衿,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了。

日已西斜,残阳如血。在寒冬的夕照,分外淹没得快,倏忽间已看不清楚,让人恍然无觉。

陈伯川扭头就走,并不睬会,在若惜看来,这是大少爷得宠的前兆。她用心高挑了喉咙,骇怪道:“呦,去过都城就是不一样,大少爷成了洋人了。”

在陈府高低人看来,从马车里钻出了一个穿戴另类的青年,一身洋鬼子的衣服,上衣和裤子截然分开,没有右衽的衣服,如何能算的是衣服?陈沐崧被一家人目瞪口呆的神采镇住了,他生硬地动了动木然的嘴唇,道:“父亲。”

“三爷,山药都去皮洗净了,糖我买的是上等的川糖,鲈鱼是今早从江里打捞上来的,刀鱼选的是上好的早刀,最合大少爷的口味了。”吴妈在厨房里隔着油烟直冒的灶台回应道。

孟悦手里抱着通神黑黝黝的波斯猫,在暗影里,只要两只眼睛炯炯放着蓝光。她很没有多少耐烦,在这里等一个比她大数岁的后辈,心下一狠劲,在猫的后脊梁骨上用力一掐,“喵呜”,猫很不喜气地叫了一声,陈三瞧见陈伯川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大太太的边上,是若惜牵着两个儿子的手。自从大少爷沐崧去北平读书,常日下,她在家里算是如日中天,两个儿子是陈伯川的掌上明珠,遗憾的是,大少爷出类拔萃,陈伯川心早有所属,她也只能暗自嗟叹,时乖运蹇。

时至年下,陈家的府宅里锣鼓喧天,热烈不凡。管家陈三穿戴一袭加厚的藏青马褂,批示着仆人们进收支出。

“吁!”坐在马车前头的李贵扬鞭把马的辔头勒住,赶快上马向陈伯川躬身施礼:“老爷。”然后把幕布拉开,道:“少爷,到家了。”

惠芬因为沐崧是本身的儿子,稳定护短,便扬手去打,“我让你不学好。”

下人们把杯盘羹碟不断地端上端下,只要杯箸相碰的声音,更显得声音的可怖。

“可不是嘛老爷,大少爷在都城玩野了,一看就是胡吃海喝,不然如何会大半年破钞了百十块大洋,可够我买一堆金饰的了。”若惜寒酸带讽地说,扳动手指头,仿佛短了这些钱,让她过得无金饰可戴。

“吴妈,大少爷最爱吃拔丝山药、清蒸鲈鱼、刀鱼浑沌,筹办的如何样了?”陈三孔殷火燎地说冲着厨房里扯嚷。

仆人在大门外的石狮子上挂起了两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摆的烛火,扑剌剌直响。

孟悦手里抱着波斯猫,轻抚着它柔滑的外相,看着这出好戏上演。她初来陈家时,就见地到了争风妒忌的短长,为此她和若惜没少红过脸,新婚燕尔时,若惜仗着有两个儿子,踩在她的头顶上,陈伯川只是怒斥了她一番。而后日子久了,陈伯川对于孟悦的兴趣不如先前浓了,加上孟悦使过几次小性子,更加不受待见,连若惜的女佣霞儿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今儿个瞥见正房和三房在明争暗斗,她倒是心下熨帖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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