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在水中央[第1页/共4页]
刘浓甚喜其气势不作,见他还未临雅,便已略显惶恐,晓得此次雅集对他来讲极是关头,庶族豪门要想谋个较好的乡品,难若登天。遂正色道:“心无挂牵,自能随心所欲;诗文皆是心发,不羁方可请安!茂荫且放宽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札喝道:“稚儿,不得……”
郗璇咬着唇双肩颤抖,这诗字字皆似箭,箭箭往她内心钻,真觉惭愧满怀。
陆玩执笔而录。
杯盏复兴!
刹时间,曲水八转之处皆响惊言,就连泉源处的陆玩、陆晔、顾和等人亦是微微变色,脸孔相窥。
刘浓沉默以待,一一品其诗文,心中亦是暗赞:世人皆言吴郡姿色过于水秀,所出之诗文娟秀不足、内气不敷,此乃大谬矣!刚才有两首诗,立意甚雄,模糊竟能听闻金戈!唉,世家后辈,亦不皆是迷恋安闲之辈啊!诗文养心、铸意,若胸无丘壑,怎可发之?
明光可鉴,软玉浅辉。刘浓缓缓收回目光,却见陆纳正冲他笑着扬手,微一揖手行礼,心道:应是陆氏小女郎,不愧是累世门阀矣!
“这……”
说着,命来福取酒,连饮三杯后,回身便走。
这回,陆纳没有逗她,笑道:“华亭刘瞻箦!”
周札次子,周稚俄然问道:“小郎君才情如泉涌,怎地不留下姓名?”
郗鉴挥袖而至,越前一步,眯着眼睛看向白须飘飘的周札,拱手沉声道:“周太守!!”
陆晔微顿,目光与郗鉴一触,已知其意,这恐是他最后一次助这华亭刘浓了,何不顺水推舟?遂笑道:“第三首最好,第一初次之,第二首再次!若论立意,第三首可堪一品,文风亦可当得!”
郗鉴突道:“稍待,流觞尚未绝也!”
祖盛来讨,不知何故他竟不肯给,揣在袖中,笑道:“稍后另有!”
郗鉴笑道:“士华兄,若论诗,这三首诗,将作何论?”
陆舒窈俏俏落座,一眼瞥见陆纳还在朝那人挥手,心中一惊,问道:“七哥,那人是谁?”
他答得极快,郗璇根本来不及细思,横着心,道:“再题月!”
回身行向第九转!
杯在手,不尽礼!
“哦……”
陆纳见小妹歪着头的模样敬爱之极,知她没听过,便减轻语气笑道:“珠、联、生、辉!”
另有?
郗鉴读出其眼中的挣扎,暗悔不已:璇儿性子刚烈,本想借此机遇让刘浓以才折她,不料她却软硬不吃,竟这般一闹。此事已无任何回璇余地,若璇儿服软,尚可化惊为喜;可刚才以眼扣问,璇儿虽神采略凄,却还是决然。六年前,我一眼相中刘浓,以兰玉而赠;六年间,刘浓亦从未让我绝望,次次手札来往的考核,亦都表白其刻苦勤奋。璞玉已然浑金,现在却……
“妙哉!”
与此同时,刘浓再踏一步,逼视周稚,喝道:“并无百年……”
方才他们相互通过字讳,祖盛字为茂荫!
“郗,郗……”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再道:“题月!”
一树桃花,映得芳红勺勺!
心中一松,将盏一搁。
问诗乃上巳节古礼,有对结之意(近似答辩,需得以诗而答);若无爱便生恨,平常毫不成等闲行之;普通皆在流觞后,闲聚之时方可。陆纳锁眉,陆舒窈眯眼不解;郗鉴本想喝止,转念想起问诗正曲直水流觞中女郎们的特权,只得一声苦叹,难堪的抚着须,作不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