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魁首[第1页/共3页]
我正忧愁要如何让他放我归去后堂,忽听厅外有人大声道:“子恒,你瞧我把谁给请来了?”
我起家想走,却被他拽着衣袖不放,“那等小事,让下人去做便可,何劳夫人亲往。阿洛再陪我一会儿,可好?”
他刚放下酒爵,就又凑到我耳边,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这首《善哉行》比起子文那首《洛神赋》如何?”
我微微一笑道:“众位公子的诗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而子恒的诗如西子捧心、昂首无言,孰者更优,当不必我再多言。诸君感觉我这批评是否公允?”
他这是盼着我能对他朝思暮想,故而以我之口气写就,还是……
对这些调笑之语,卫恒倒是浑不在乎,我却感觉有些羞窘,忙把手抽返来道:“你们一个个醉成如许,妾这就去取些醒酒汤来。”
其诗为:秋风萧瑟气候凉, 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燕辞归雁南翔。念君客游多思肠, 慊慊思归恋故里。君何淹留寄他方,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可惜在父王眼中,向来就只看到子文的大才,瞧不上我的诗文。”
世人此时已纷繁举起酒杯,要贺他这个诗会的魁首。
我选那首《善哉行》当然是存了几分私心,既然猜到是他为我所写,若不选出来,怕他又要吃味,多少有些舞弊之嫌,可那另两首《燕歌行》,我是当真不知那竟是子恒所作。
我如许说,倒也不满是为了哄他,他那两首燕歌行的诗中之意,实是于我心有戚戚焉!
难怪他的诗赋比起子文的来,老是多了几分阴霾低沉,比不得备受父母宠嬖的卫玟那般志对劲满,恣肆飞扬。
这回也不消人贺他,他本身就端起酒爵又满饮了一杯,俄然神采又有些沉默。
卫畴的诗句中虽也有“比方朝露,去日苦多。”、“忧从中来,不成断绝。”等语,但更多的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义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豁达宏伟,其诗境开阔辽远,慷慨苦楚,大气澎湃。
又是这吴家妹子,我不由微微蹙眉,再看向卫恒时,他却好似全然没听到吴桢说了甚么,只顾不错眼地盯着我瞧,目灼灼似火,那边头的热切欢乐如要溢出来普通。
及至吴良再念出位列第二的诗篇名字时,世人本来了然的神情里又添上了一抹古怪。
我微微有些发慌。我也没能想到,卫恒如许一个英勇血性的昂藏男儿,竟会作那思妇口气,写那伤春悲秋之辞。我之前只道他的诗作细致沉郁,却不想里头竟还藏了颗女儿心肝。
我微微一笑,命人取过三枚竹简并笔墨来, 各在其上写上诗名及其首句。写好后,顺次倒扣在托盘里, 命人送到吴良面前,请他宣读。
当年我被他所救,送回许都时,日夜思惟那救了我的少年将军,忧愁不知何时才气再见他一面,及至厥后,目睹与他将要缔结鸳盟,转眼却又另嫁别人,可不就是那诗中所慨叹的别易会难之感吗?
卫恒闻言一喜,拉着我起家道:“伯昭迟来了这好久,我们且看看他是被谁给绊住了。”
天然会更喜爱如卫玟那种想像瑰丽、词采华丽的诗作。如卫恒这等沉郁敏感,略有些自怨自艾的辞句,不得他喜好,也不敷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