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老贼[第1页/共3页]
“想不到时至本日,我亦因偏疼季子,生此舍长立幼之心。此举确是对子恒不公,何如这天下父母之心都是偏的。何况当年宛城之事,更是横在我们父子之间的一道鸿沟。他对我耿耿于怀,吾对贰心生惭愧,也正因这份惭愧,吾反而不欲立他为世子。”
过了城门,他未再与我同乘一骑,牵着我那匹马的缰绳,两马并行,缓缓行到丞相府前。
卫畴惊奇道:“阿洛莫非从未揽镜自照乎?以汝之才色,足可令天下男人倾慕。知子莫若父,吾非薄情之人,子恒更是重情之人,待你二人结婚以后,只消朝夕相处,定可日久生情。”
为父的如此强势,难怪卫恒这回对卫畴安排的婚事这般顺服,想是已然明白,若非卫畴亲身将手中权力交托于他,单凭他本身之能,是绝然登不上世子之位的。
“我留别性命已是不该,就算他不过是条犬类,亦不能等闲放他逃入山林,免得他贼心不死,妄图兴风作浪。更何况――谁让他曾大大获咎于我。”
那亭子四周对水,卫畴在这里见我,是要同我说些隐蔽之言,防人听到吗?
我自深思中抬首,再看向窗外时,程熙已然不见,想是已被卫恒部下之人带了下去。
卫畴的表情也似不错,他手抚美髯,反倒夸奖起我逃婚的特别之举来。
这最后一段归程,我和他均是沉默不语,直到日暮时分,我们到达邺城。
卫畴将统统尽皆掌控在手中,卫恒是他亲子,尚且无可何如,只得昂首服从,何况我一个弱女子。
“是以此次夫人逃婚,父亲下了严令,若我不能带回我的未婚老婆,便再也不消回卫府见他,而程熙则会被送去鬼域和他的父兄作伴。”
“如何,猝不及防之下得遇故夫,夫人这是还没看够吗?”卫恒又凉调子侃道。
莫非卫畴当真有舍长立幼之心?
“阿洛向来当知何言当讲,何言不当讲。老夫本日无妨对汝明言,璜儿资质不凡,吾属意已久,可堪大任,若无不测,待他加冠之日,吾便会立他为世子。”
既然卫恒是迫于卫畴之命,才定要娶我为妻,那我便要问问卫畴,为何定要将我许配给卫恒,或许……
我微微一怔,固然我便是那颗棋子,却也不得不叹服卫畴这步棋实是走的妙极。
果不其然,我到得亭中,只见卫畴一人端坐在石凳上,身边一个侍从也无。
他饮罢杯中残酒,笑对我道,“如果汝担忧他日己身安危,何不再为老夫祝上寿酒一杯,只要老夫能安然活到璜儿加冠那一日,汝便可无忧矣!”
我几乎没脱口骂他一句“老贼!”出来,这等无耻之言,他竟说得理直气壮,倒好似人间再无一个父亲如他这般慈爱,替儿子事事考虑全面。
何况卫恒的母亲兄长皆因卫畴好色之故才会早早离世,卫畴对他和卫华姐弟实是亏欠很多。
这一层我在路上亦早已想到。只是仍感觉有些不成思议,便是他当真把程熙杀了,有嫂嫂和岩弟在他手中,他又何惧我不嫁他。
半个月以后,我再次身披嫁衣,在晚了三年以后,到底还是成了卫恒的新妇。
只要我嫁与卫恒为妻,若他为世子,我必会求他看在伉俪情分上,别去难堪姨母,极力保姨母和她所出后代安然。
我再一次被他当作了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