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归程[第1页/共3页]
莫非那是卫恒在宿世曾对我吼怒的话吗?
飞鸟尽、良弓藏,我连他的良弓都算不上,不过是一块踏脚石罢了,等没了用处,天然是踢到一旁,再碾得粉碎。
看着窗外已然今非昔比的程熙,我下认识地又抚上本身的掌心。
而我也得以喘气。饶是如此逛逛停停,一起上歇了五六次,到了午后,我已被癫得头晕脑涨,浑身酸痛。
言罢,他排闼而去。那张胡床仍立在门边,上边放着一盆热水,并巾帕篦梳等物。我明显做男人打扮,可那驿丞送来的竟有很多女子梳洗时才会用到的东西,也不知是卫恒命他[男主送的]送来的,还是他看破了我的身份,自做主张。
花间鸟鸣委宛,燕语莺啼,初时模糊约约,厥后竟渐成曲调,跟着明丽春光更加清脆起来,倒似是鹤鸣九皋的调子。
因石城多石山,卫畴在此建了个采石场,将冒犯法律之人,除极刑者外皆流于此处,在采石场做苦役,整天劳作。
本来走陆路,便不如走水路那般快,我们又是两人共骑,不时逛逛停停,到了第四日傍晚,目睹离邺城已然不远,只消再往二十里,便可在入夜前赶回丞相府,卫恒却折而向南,在临漳县寻到一间堆栈住了一晚,竟是连驿馆也不再去住。
但是这一晚,我与他共处一室,反倒再没有梦见关于宿世这些可骇的景象。
像是又处于马背之上,被狠恶的颠簸……
当真是我说动了他不成?
那句话如有本色般,密不通风地朝我挤压而来,压得我胸口喘不上气来,直如溺水普通。
我心中一跳,我所熟谙人中,确有一人面有黑痣,亦是绿豆大小,亦是在左眉梢处,但是那小我该当已不在人间才对,如何还会呈现在这里?
这一夜,我只梦到了桃源深处,百花盛开,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山花烂漫,只为我和嫂嫂,另有岩弟,只为我们三人而盛放……
他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沙哑,听得我心中阵阵发寒,方才梦中阿谁声音……也是这般沙哑。
我俄然又想到梦里的那句吼怒,若那真是卫恒的声音,他但是自称他为朕,看来在上一世,他终究获得了世子之位,最后还夺了我那天子表哥的帝位。
我正听得醉心,俄然天光一暗,滚滚乌云翻涌而来,一道闷雷似的声响炸开,四周八方不断回荡着同一句话。
他将手中胡床翻开,安排于门边,神采略有些古怪,“驿馆中只余这一间房舍……”
反正多说无益,我重又裹上外袍,满身紧绷地跪坐于榻上,看着卫恒一步步走过来……哈腰昂首……吹熄了我榻旁小几上的那盏烛火。
直到半晌后,阵阵熟睡的鼾声[装睡]传来,我才松了一口气,如散架普通,瘫倒在床上,不及将榻上的棉被扯到身上,便已沉入了梦境。
卫恒看出我的迷惑,“不错,就是此人。他现在换了衣衫描述,你便认不出了吗?”
左眉处的黑痣?
然后呢,然后便是我的死期吧!
我一时无语,卫恒的脾气如何变得这般古怪,我认不出程熙来,他讽刺我,我认出来了,他说话还是这般阴阳怪气。想是明显不肯娶我,却又为了讨他父亲欢心,为了世子之位不得不娶我,这才看我到处都不扎眼。
“不然呢?看着他被父亲封个小官,一年半载后‘抱病’而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