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允婚[第1页/共3页]

这句话如同一只重逾千斤的石磨，在我心上来回碾压。他话虽说得含蓄，却比方才荀渊直言快语的刻薄讽刺更加伤人百倍。

一个月前，他的伤势便该病愈，可他却仍旧“养病在家”，整日闭门不出，不知是又添新病，还是仍被卫畴惩罚，在家闭门思过。

我不想她再去伤害卫恒，亦不想，她的蠢行扳连到姨母，有朝一日，祸及她本身。

他不介怀给我个正妻的名份，但是伉俪间的琴瑟和鸣，恩爱情深，每个女子都最为渴盼的完竣姻缘，他却永久都不会给我。

卫珠不平道：“都一样是爹爹所出，凭甚么我们就要受三哥和长姐的气。我不过不想娘亲整日对他们忍气吞声。”

我悄悄等他说完，再施一礼，“若荀令史再无别的指教，小女先走一步了。”

“不然呢？就如许蜗居于府中，养一辈子的病吗？”卫恒嗓音沙哑，尽是苦涩。

想不到此人看上去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骨子里却刻薄刻薄，口锋如刀，我再是好性儿，也心生不悦，正待反唇相讥，卫恒俄然开口道：“伯昭，此事再也不必多言。”

姨母对我一家有恩，我又何必多事，让她再为卫珠的不懂事而烦神。如果她是以重罚卫珠，再被卫恒姐弟晓得了，猜出是卫珠告的密，岂不更增彼其间的怨怼。

荀渊却仍不肯放过我，“如何，甄女公子这是又要找到司空面前，好让荀某也‘突染急症’吗？”

卫恒并不睬会我的问候，倒是立在他身侧的荀渊忍不住出言，替老友打抱不平。

我不知姨母是否已知卫恒所染“急症”的真相，又不便相问，便只点点头，也未几说甚么。固然在卫恒那边碰了个大钉子，但是姨母却仍不肯放弃让我和他结成秦晋之好的执念。

不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荀渊已在一旁急道：“子恒，你竟真要应下这门婚事吗？你——”

远远瞥见那道矗立的身影，我步下便是一滞。

这些曲解，我既已筹算替卫珠和姨母认下这些“罪名”，便再不会解释半句。

接下来的一段光阴，过得非常安静而又焦心。

卫珠被我这些话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愤怒之余，脸上模糊现出惊骇之色。

一日，我遵循太医的叮咛，夙起去园中汇集竹叶上的露水来给母亲煎药，不想却好巧不巧遇见了卫恒。

这些光阴，只他一人经常来找岩弟玩耍，而卫玟，自从他那次嚷嚷着说要去求姨母让他娶我后，就再也未曾来过。

但我并不是白白替卫珠保守这个奥妙。我要她从今今后，再不准对卫恒姐弟有半分不敬，更不准再到卫畴面前去告黑状，不然我就把她做下的那些错事，全都奉告姨母晓得。

姨母来看望母亲时，只淡淡地跟我提了一句，说卫玟是小孩子混闹，让我不要放在心上。又说因为卫恒俄然得了急症，“卧病在床”，卫玟被他父亲拎到虎帐里接办卫恒手中的事项，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怕是这两个月都得空回府。

母亲的病更减轻了，我忧心于母亲的病情，每日衣不解带经心顾问，再也无睱去顾及其他，便是卫恒，也甚少想起。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抢在荀渊之前问出口，“莫非，莫非司空竟以再不准公子执掌兵权来勒迫公子……答允这门婚事吗？”

他说甚么？他要……允婚，但是这如何……这如何能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