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事(二)[第1页/共3页]
每四块牌为一墩,一墩为一分,一分就是两个铜子。
是正觉女冠的声音。
那姑子笑得花枝招展的,一脸得色,“快快快,快给钱!今儿你都输我十五个铜子了!昔日女冠就爱带你出门卜卦,你且算算,你还得输我多少?”
卜卦推演非易事,跟着女冠算卦堪舆,堪堪五年能成多少大气候?不过外相罢了。
正觉女冠看了眼赵檀生,“卜卦推演,岂容尔等儿戏…”
“其三,牌运天定,可指缝留空,想输钱的人天然挡都挡不住。”
第二章旧事(下)
世人哄的一声笑开。
正觉女冠把檀生向前一推,低声道,“合真,你先走,到山上去,粮缸下有个地窖。”
赵檀生把骨牌往里一推,看了那姑子眉眼,也笑,“你也放肆不了多久了,顶天再输你七个!”
平文是袁修的字。
不过就是些外相也唬得住世人了,看卦有三宝,能说会道眼力好。有眼力见儿,香客的出身就晓得了一半,穿杭绸的多是商贾家,喜好赶时髦;带银饰用心的多数是官宦家的女眷,自矜身份,未几言多语;面露愁态,样貌端方,左顾右盼的妇人许是家里不得宠的正房太太;还得能说会道,若老太太身边带着个穿直缀的少公子,多数是来求科举,看看少爷眉毛是非,看看右手有没有茧,说几句吉利话,到时候能考上是“承您吉言”,落了榜是“焉知非福”,都能圆返来的。
那盗贼头子回身之际,眼风往里一扫,却见亭子里头花红枝绿,小道姑们不施粉黛却肤凝唇红,黄道袍里头的身姿怕是妙得很。再一想,外头世道如许乱,这淮安境内都在四周闹匪,官府不作为,天都要塌了,他还怕个屁呀!
本来道观香客锐减,不是因为年关,是因为世道…
水花四溅。
对产业即志对劲满,推了一个大头六,笑嘻嘻地奉告檀生,“我要皂色的云袜…”
局面刹时混乱起来!
正觉女冠高喊,“合真快跑!”
克日观中香客锐减,许是因年关将至,来交常常的人都少了,骗钱这个行业进入了淡季。
赵檀生目带滑头,“我要靛青色的云袜…”
可正觉女冠是真有本事,不然旁人提及东岳观也不会用一个“灵”字了。
赵檀生对家一算,那拿在手里头吃的牌放也不是,丢也不是!
赵檀生双眼赤红,抿嘴不言,紧紧揪住正觉女冠的衣袖。女冠见状反手一推,赵檀生咚地跌坐到地上,再手脚并用起了身。
这便是赵檀存亡前最后的祈愿。
撕心裂肺的。
见檀生微微一顿,身后便传来催促之声,“其三呢?”
合真是正觉女冠给赵檀生的道号。
身后的那姑子便又大笑,“你如何让对家吃牌呀…”笑到一半住了口,像明白甚么似的,当即哈哈笑起来,“想赢不轻易,想输还不轻易,对家一吃牌,不就是送了对家一个铜子吗?这局统共输三个铜子,加上前头的,不恰好是七枚吗?”
仿佛一只断了线的鹞子呀。
“合真,合真!该你出牌了!”
呸,真脏。
正觉女冠话还未完,便有几个小姑子慌镇静张跑来,上气不接下气,满面通红,结结巴巴的,“女冠,女冠!”小姑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山里来了盗贼,正往我们东岳观蹿!”
赵檀生俄然恨极了她这张脸。